不很正常吗?结了婚的女人肯定会想着去依靠自己男人嘛,适当范围内让他帮帮忙没什么丢脸的。你和我刚结婚时一模一样。那会儿你爸爸一出差我就完蛋了,自己烧个菜厨房差点着火。现在想一想可滑稽了,幸亏后来很快好了。”
“是怎么好的?”
“当然有了你之后啊,为母则强。放心,你以后会好的。”
“……”
趁妈妈没有进入例行的“催生”环节,纪冬天找借口挂了电话。
夜晚,纪冬天在阳台守望星空,张无疾走过来,顺手递过一杯热茶。
“我好沮丧。”纪冬天声音低沉,“做饭没有你做的好吃,打扫房间没有你的速度,垃圾归纳都不如你快,就连折被子,怎么你都能折出有棱角的?我却是软塌塌如一块豆腐。”
“你这几天不怎么开心是因为在想这些?”张无疾总算明白了,轻描淡写地说,“很正常,这些我是从小做到大的,你不一样。”
纪冬天回过头看他,陆续想起来。他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寄住在一个远亲家里,因此很早就学会自己打扫房间。稍大些后他又上了寄宿学校,之后的大学是在国外读的,自力更生地在异乡生活数年,几乎练成了什么都会的技能。
“我和你说过,读书时候没几个亲近的朋友,父母也不在身边,常常感觉到孤独。”张无疾说。
纪冬天凝视他的眼睛,又想起一件事。很久以前她开玩笑问他为什么没几个朋友,是不是他性格太孤傲,太难相处了?他说是自己成绩太好,被人嫉妒。她当时听了还笑他自以为是,结果去年婚前陪他一起去见高中时的恩师,从那位恩师口中得知他并没有开玩笑。因为从初中开始连着跳级,周围都是比他年纪大的同窗,他本就孤僻,被一些人恶意解读为“瞧不起他人”,结果被排挤也是在意料之中。幸好他从不屑那些人的言语和行为,依旧专注往自己的目标前行,再一次一个人提前进入新的阶段。
只是一直很孤独。她差点忽视了他当时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定会感到孤独。
“只有幸运的人有机会被呵护和照顾。”他慢慢将她揽到怀里,低声问她,“难道你不喜欢有这样的对待?”
“当然不是,”她的心有些融化了,在他的怀里,“只是这样我会越来越依赖你。”
“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之一。”理所当然的口吻。
“……”
她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依偎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默默抱了一会儿,她说:“我也想好好照顾你。”
“好。”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小烦恼和此时依赖在他怀里的大幸福相比,实在可以忽略不提,放松下来,说出心里话:“我有些累了。”
“要洗一个热水澡?”
“嗯。”
“我帮你放好热水。”
“好。”
被他免费照顾没什么不好的,不用多想,享用就好。她终于想通了。
接下来的时间,纪冬天被服侍得舒舒服服,不仅泡了一个热水澡,让他拿吹风机吹干自己的头发,外加头皮按摩,喝了一杯他亲手榨的水果汁。完成这一切后她被他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人陷在柔软如云的被窝里,很快入睡,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巨胖的懒猫,吃好睡好,被一双手不停地揉着肚子,可舒服了。
……
第二天的白天,纪冬天神清气爽地整理杂物间。无意间翻开相册本,她惊讶地发现一张旧照片,是国外一个公园的角落,几只胖乎乎的猫并排躺在落叶堆上打盹,萌趣十足。
“怎么越看越和我有点像呢?”纪冬天极为小声嘟囔。
“你在看什么?”张无疾走过来。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张无疾接过相册本一看,告诉她是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拍的。当时他一个人难免孤独,用以排遣的方式就是去公园看流浪猫,顺便送一些自己精心制作的猫粮。
“慢慢地,它们一个个越来越胖,几乎都成了圆球,让我有了成就感。”张无疾心情不无愉悦地慢慢述说,“除此之外,它们越来越离不开我,一见我出现就急着跑来讨我欢心。”
“……”
纪冬天愣住,怎么窗外忽然飘进来一阵阴森森的,自己的后背有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莫非他是在用对待流浪猫的那套对待她?
想起今天早晨照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确实是圆润了一些。
想起醒来时就及时送上了早安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了半分钟,和流浪猫一样,也属于“讨他欢心”的范畴。
这样想着,纪冬天惊痴了,片刻后才开口,小心翼翼试问,“讨你的欢心?真的假的?它们真的会主动讨好你?”
张无疾放下相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略显傲娇,“难道不应该吗?我一直在照顾它们,它们不该表示一下自己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