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明白她的意思,嘉禾帝再冷血,也不会眼看自己的孙儿早早没了父亲,人老了总归会心软的。倘若他抱着放弃陆慎的念头,那么,这个皇孙或许能令他改变主意。就算嘉禾帝执意派遣陆慎去巴蜀,只要他记得这孩子是陆慎的,陆慎就仍有机会回来。
经白兰这么一分析,乔薇原以为这孩子的到来是个祸患,这会子反倒感到庆幸,的确,留下它的益处比自己想象中更大。
乔薇不禁心悦诚服的握起白兰的手,“还是你思虑深远。”
白兰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笑容,“奴婢服侍夫人,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总是如此,半句闲话也不肯多说,但只要说了便能发人深省。乔薇常想白兰为何会投效到她身边来,若是为前途考虑,韩贵妃那里同样不乏用武之地。
可乔薇每每带着疑惑问起,白兰却总是避而不谈,要不就巧妙的转移话题,三五次后,乔薇只得作罢。她想起白兰对先皇后的仰慕与了解,心想莫非是因为孝成皇后的缘故么?那她这位儿媳妇可真是沾了婆婆的光了。
晚上陆慎回来,见乔薇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盘膝坐在床头,正津津有味吃着一份红豆汤团,不禁笑道:“这个点吃这个?倒不怕噎着。”
乔薇白他一眼,她午膳和晚膳就没用多少,难道饿着肚子睡觉?自然得吃点分量足的东西压压饥。至于容不容易消化么……她才不管这些,往后还有七八个月得熬,难道天天忌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陆慎利索的脱靴上榻,只穿着雪白的里衣,从后方抱着她的身子,还在她肩窝处蹭了蹭,像只顽皮的大狗般。
乔薇没好气地将他推了推,“少来,今儿姑奶奶可不敢伺候你。”
想起前几夜两人犹在荒唐,乔薇便心有余悸,听黄诚说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可她却……还好这肚子安然无恙。
以后当然不再敢胡闹了。
陆慎听出那是打情骂俏的口吻,闻了闻她的头发,笑道:“这会子心情好转了?适才黄诚来的时候倒哭丧个脸跟寡妇一般。”
他倒会咒自己。乔薇想说他两句,好歹又忍下了,陆慎就是这么个言行无忌的性子,平时处处小心就罢了,私底下总该让他痛快些。
令她吃惊的是陆慎竟看出她心情不佳,还以为这男人光顾着惦记她腹中那块肉,一味的傻乐呢!
陆慎见说中了,愈发眼睛弯弯起来,打趣道:“怎么,是因为孤要走了,舍不得孤离去?”
又拉起乔薇一只手,轻轻从胸口滑落到她腹上,这回声音凝重了些,“还是担心孤不能护你们母子周全?”
这个男人终究是有担当的。乔薇叹了一声,虽则陆慎猜的只有一半准确,她仍是将就着点了点头。
陆慎抻开两腿,好让乔薇更紧的偎靠在他怀里,他衔着妻子的耳垂含糊不清道:“放心,孤临走前自会安置妥当,只要你别老往外走动,自当是安全的。黄诚孤也会留下,有他照拂你的胎像,更加万无一失……”
乔薇霍然离开他的怀抱,眼睛微微睁大,“你不带我去?”
陆慎面上比她还惊讶,“你想去?”
那可是荒蛮之地,他自然不认为乔薇能经历那番苦楚,且乔薇怀有身孕,更加不宜舟车劳顿。
乔薇冷声,“原来殿下是想撇下我一个人,独自到外头fēng_liú快活!”
陆慎简直哭笑不得,“这怎么能叫fēng_liú快活,你……”
他本想说乔薇无理取闹,再一看小妻子皎洁的脸上阴云密布,鼻头微皱,眼眶肿起,竟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他相信自己多说一句,乔薇就能将决堤的眼泪冲到他身上——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陆慎无法,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他试图做出最后的挽救,语重心长道:“听孤的话,你留在宫里……”
乔薇早就盘算到他会如何劝说,快刀斩乱麻地道:“殿下说得轻巧,我住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哪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呢!是不是还得一缕芳魂远隔千里托梦向您诉冤去?”
她搬出韩贵妃来,陆慎面色不禁有所松动,的确,虽说皇宫大内乃严防死守之地,可韩贵妃身为内廷之首,想布置人手渗透进来却十分容易——她绝不会希望这一胎顺利生下,一旦小皇孙诞世,又是嫡支,陆离继位的可能性便更小了。
相反,若乔薇跟他一道前往巴蜀,虽沿途艰难些,可韩贵妃鞭长莫及,两相权衡之下,或许更加安全。
乔薇见他神情动摇,便知事有转机,像只小耗子般往他怀里拱了拱,柔情满怀的道:“我与殿下夫妻一体,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非一旦遇事就各自分飞。”
陆慎无奈的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