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微微垂眸,望着手底下被他禁锢着的小狐狸——他其实没有太大力地在挣扎,即使被他这样不舒服的捏着下巴依旧温驯乖巧,只是紧抿着唇不肯张口。
莫名的,宇文猛就觉得他是个猎人,他从林间捕来了一只漂亮的雪狐,他捏着雪狐的后颈肉,先是困住它;后来再将它好好的抱在怀里养着,这样他松开了困守雪狐的绳,雪狐也不会跑,还会亲近他听他的话。
可这一切不过因为他驯化了这只雪狐,并不是因为雪狐爱上了他。
而漠尘听见他的话后心道:不是云采夜让他喝的,相反,是他让云采夜喝的那酒。
他看着宇文猛邃黑的双目,以前他觉得男人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如同古井无波,永远瞧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这一刻,他确确实实地从里面看到了难过。
只是淡淡的一瞥。
但是漠尘知道,能被他窥见的是冰山一角,所以漠尘一下子怔住了,也不再挣扎,顺从地想要喝下那杯酒。
然而宇文猛却一下子松了手,让那杯黄昏涧掉落,里头透明的醇酒尽数散落在地上,很快会散出清冽绵长的酒香。
宇文猛从软席上站了起来。
或许漠尘就是这样。
漠尘并不喜欢云采夜,他只是分不清把恩情敬重和爱情,所以他会在以前喜欢云采夜的情况下还到这些地方来玩,漠尘也许会喜欢漂亮的脸蛋,美味的食物,还有他那一身雪白的毛毛,也许漠尘还会喜欢他,但是漠尘不会爱上他。
因为漠尘根本不懂。
宇文猛笑了一声,轻轻道:“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吧。”
说完这句话,宇文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漠尘愣了片刻,也赶紧迈步追了出去。
虞荣和宴宁一行人都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也没听清说了些什么话,虞荣附到宴宁身边问:“王爷,要不要属下跟出去看看?”
虞荣是怕宇文猛和漠尘其实没本事找人,借机跑了,虽然他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可是他看宇文猛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什么道长。
虞荣在担心什么,宴宁全都知道,他会不知道宇文猛看着不像道长吗?可他还有其他什么选择?他不管宇文猛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想找回卞玉蘅。
“算了。”宴宁说,“宇文道长让我在这看人,我就看人吧。”
随后宴宁觑了眼宇文猛矮桌上另一杯没撒的黄昏涧,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想尝尝他们刚刚拿出的美酒,于是就对虞荣说:“去,把那杯酒给我拿过来。”
漠尘追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了宇文猛的身影。
他怔怔地在廊上站着,一抬眸,舞姬们翻飞着的嫣红的水袖与楼阁飘荡的窗纱都在他面前轻晃着,耳畔弦音悠长,这样靡靡之景确实让人纸醉金迷,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景象恐怕都会发怔痴愣。毕竟这里有美酒佳肴,有笙歌美人,在这里,永远也不会觉得寂寞无聊,所以漠尘以前总爱跑到这些地方玩。
可是漠尘只要一想到宇文将军生了他的气走了,说不准今后再也见不到,他就惶惶难安,眼前的盛景美人刹那间似乎变成了炼狱夜叉,耳畔理应动人的管弦之声也都变成了毒咒邪经,漠尘忽然间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曾经fēng_liú不羁的宴宁,会说他在遇到心爱的人,便再也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而他刚刚也说自己在遇上宇文将军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可他不是不想来,是没机会来。
漠尘没有再看面前灯红酒绿穷奢极欲的盛宴,而是仰头看向天际。碧蓝的云天看不到尽头,远得他根本无法靠近,漠尘就猜想,宇文将军是不是回到天界去了。
他以前特别胆小爱哭,连树非都说他是话本子看傻了,一只吃穿不愁的狐狸,哪来那么多功夫悲情敏秋。
可是漠尘现在真的难过时,却只是红了眼眶哭不出来。
他只是低着头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慌乱无措地根本不知道怎么才好,结果在路过一个小厢房时被人一把拽了进去,飞速将门关上后将他按在了门身上。
漠尘被吓到了,张嘴轻轻喊了一声,面前却陡然压下一道黑影。
这厢房里头帘帐颇多,将屋内遮得有些昏暗,不过他们站的地方就在门口,外头又未天黑,斑驳的光线便从木门镂花的地方投进屋内,落到他面前那人的脸上,明明暗暗的,让漠尘能够看清那人是谁。
其中一块明光浸在那人的眼上,将他的眼瞳照的明亮,于是漠尘才发现,宇文猛的眼睛并不是真的邃黑如墨,那其实是更深些的褐,里头的温柔在暗处其实要看得更加明显,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男人抬起手来,漠尘以为他要打自己了,可是男人的重重扬起却轻轻落下,最凶也不过只是揪着他的腮肉恶狠狠道:“你这个小坏蛋,你可真有本事!我才躲起来一会,你找也不找就想跑了?我看你才是负心汉……”
后面宇文猛说些什么其实漠尘已经没在听了,他怔怔望着宇文猛,随后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