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潮臻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出书馆西面的宅院,脚步稳健,满头银发在月光泛着清辉,腰背挺直,不显丝毫老态,眼神清澈见底,给人宁静的平和感。
跟随曲潮臻一起走到书馆区域的少年,稍显单薄的身体完全挤到曲潮臻的身影里,一步不敢落后,走出西面宅院院墙阴影就将头深深埋下,怕被人发现似的,畏畏缩缩偏头向祝天忘快速一扫,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
祝天忘看到跟随曲潮臻一起走出的少年,眼睛就一直盯着那熟悉单薄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看到少年那匆匆一撇,立即给予一个犀利的眼神,用口型说道:“小舟子,待会再收拾你。”
“千年来剑垣密匙屡次现世,必定伴随血腥杀戮,损伤累累,各方结下无数血仇,洛先生、祁帮主和白帮主均受其所累,对此事想必有所计较。”
何止计较,分明都深受其害,区别只是主动与被动而已,不过有分别么?
洛清溪险些丧命,埋身书馆十年,又失去名义上为姐,实际上视为母亲的祁影淳,午夜梦回,音容犹存罢了。
祁归疍十年不安稳,连洞房花烛夜都饱受屈辱,想想都觉得替他老人家掬一把辛酸泪。
祁影淳经年压抑苦闷,没有在沉默中彻底疯狂,反而能够触底反弹,境界大涨,算是大幸,但个中滋味,何人知晓?
白骓善坑了定远帮和洛清溪十年,今晚损失惨重,险些连命都丢在这里,算是新伤,比起祁归疍老伤渐愈,伤口正鲜嫩着,还在冒血。
这些人个个心中苦大仇深,听到曲潮臻的话,不禁回想起往年不堪,脸色不一而同,俱皆沉默。
朝走过来的祁归疍、白骓善和郁金峦颔首致意,曲潮臻接着道:“按以往数次经验来看,剑垣密匙最终不外乎几方势力轮流得手,但要凭借剑垣密匙进入剑垣,千年来从未有宗派势力能够做到,其中原因各位都了然于心。”
曲潮臻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包括藏身黑暗中,准备坐等渔翁之利的人,耳中的声音像直接从神魂传来,心中不禁骇然,显示出曲潮臻无比淳厚的神念修为和精湛的控制力,不是炫耀修为,而是震慑企图妄动者。
伸手一招,险些给洛青溪一剑劈成碎渣的剑垣阵盘,飘入曲潮臻手中,晶莹剔透,拇指轻搓,感受到玉佩表面密密麻麻的符文,神念扫过,脉络繁杂,心中不由暗叹王宸隐学究天人,千年旧物,现在看来依然还有诸多妙处值得借鉴。
看到玉佩落入曲潮臻,白骓善眼中精芒一闪,随即眯眼,黑暗中几处也传来微不可查的气息,随即迅速收惗。
而祁归疍则看都不看一眼,老神在在,浑不在意,似乎注意力全部放在祁影淳身上,但从他脸颊不自觉几下轻颤,带动唇边胡须飘动,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从容。
感叹归感叹,现在并不是深悉玉佩符文奥妙的时候,众人各有所图,曲潮臻知道,心知这是个祸根,处理不好又是一番,轻叹一声。
“阵盘出现于此,传说带有王宸隐一道剑意的发髻现在毫无踪迹。”曲潮臻将手中玉佩摊于掌心,滢光炫目,接着道:“剑垣密匙一分为二,无论谁得其一都没有任何用处,如洛先生般毁掉阵盘,也不失一个解决纷争的办法。。。”
“曲前辈不可。”
“前辈三思,这可是。。。”
曲潮臻刚说到办法,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给几处反对声打断。
白骓善经过一阵缓冲,已经将伤势压下,听到最后的话甚至直接上前几步,给洛青溪面无表情的一看,直接定住当场,脸上一阵红光闪过,右手摆了几下,还是没有握住剑柄。
“各位稍安,如果要毁掉阵盘,刚刚就不会冒昧阻拦洛先生。”
曲潮臻摆了摆手,又向洛青溪挥手致歉,接着道:“虽然不确定王宸隐的剑垣是否真的存在,如若传言属实,千年前星空第一强者的传承就此埋尘,可能就此不见天日,殊为可惜。”
“前辈高见!”
曲潮臻的引来几声附和,也算是暂时让众人略微心安,洛青溪方才那一剑,已经让人心有余悸。
如果毁掉阵盘,洛青溪肯定是毫不犹豫挥剑就砍,以曲潮臻和洛青溪两人修为,当世恐怕没有人能够在他们联手下,瞬息间将阵盘完好无损夺回。
“诸位皆知,修行向来讲究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踏入七境宗师,有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滋养肉身,寿元大增,最长者可达两百余岁,但世间从未有过三百岁者,就算能够活到两百余的都不多。”
不再提剑垣密匙的事情,像在书馆夫子授课,曲潮臻突然说起与之毫无关联的修行常识。
事实上,曲潮臻确实是书馆夫子,很少与人纷争,近些年也常常在大陆各偏僻地方授课,开启民智,做功德无量之事。
众人聚首的位置原来也是书馆,曲潮臻也算是做起老本行,而且现场也有好几名学徒,祝天忘和他口中的小舟子就听得连连点头。
要不是忌惮他老人家的修为和敬重其为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无关的事,换了其他人在这喋喋不休,早就有人动手了。
不理众人莫名其妙的表情,曲潮臻轻咳两声,清清喉咙,夫子范十足,慢条斯理继续说。
“跨入宗师之列,很少有闭关修炼就能练出来,大多经历不少战斗磨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