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镇外,有一座山,名为碧空。
山势高耸险峻,直入云颠,依稀可见几棵枯松错落其间,迎风而立,尽显一身铮铮傲骨。
陡峰峭壁上,一道黑青色人影,正沿着石缝缓缓攀爬蠕动。
凑近去看,才发现居然是一十五六岁少年,手上缠着厚布,嘴里衔着短刀,一脸凝然肃穆的神情,是如此认真执着。
此少年正是镇上卓家家主的小儿子卓寒。
只是让人难以想象,一年前还只是流连于声色犬马之中的纨绔子,如今一双星眸中尽是坚韧果敢的目光,再没有过往那种慵懒和散漫的姿态。
本是细白光滑的手掌,此时都已经变得粗糙结实,几个月来的风吹雨打,又经过锋锐的岩石雕琢打磨,完全褪去了最后一丝的稚嫩。
卓寒坚定不移地朝着一处悬壁攀去,神情专注,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枯松旁的几株杂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宝贵的东西。
直到发现草根下的石面上,那一抹细小的红色苔衣,才喜上眉梢:“是血苔,有了它,大哥体内的寒毒必然可以再压制住一段时间!”
一张英气十足的小脸上,这时尽是兴奋与欢畅的笑容。
紧抓某处石缝后,卓寒空出一手,用短刀的刀锋,认真细致地刮取着眼前这种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珍贵药草。
用竹筒将采集到的血苔盛好,卓寒这才准备返身下山,可就在这时,惊变陡生!
一道炽白亮光刺破苍穹,迎面而至,让卓寒避无可避,直直撞入他的怀中,随即爆开无数光影。卓寒仿佛看见,一片充满生机与元气的奇异画卷,在自己眼前砰然乍现,犹如仙境。
这世界无边无垠,更有无尽生机,从一开始,就远远锁定了卓寒,绝对不是巧合!
毫无准备的卓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晕了过去,而待他醒来,人已经是躺在了家中床上。
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焦急神情的父亲卓律,以及一旁兄长卓航谆谆关切的目光,此时卓寒心中就是一暖:“父亲,大哥,我……”
卓律望着自己这个小儿子,这时已顾不得家主的风度,走上前就是把他按下,细声叮嘱道:“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早说过不许你去碧空山上采药了么?”
“我不去,大哥体内的寒毒怎么办……”
一句话,噎住了父亲和兄长二人,卓律与卓航都是神色黯然,随即才想起其中一个当事人就在旁边。
“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说起这件事的。”卓寒望着只能瘫坐在木轮藤椅上的兄长卓航,一脸歉意,就要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腰间装草药的竹筒已然不见,立即就急了。
“你先好好休息,吕老说了,你的身体消耗过度,须得静养一番才行。”
好不容易才按下想要起床的小儿子,卓律又不忘多加叮嘱了几句,今早当昏迷的小儿子被附近的采药山民背回来时,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吓坏了。
生怕卓寒又出什么事,便连忙请来族中擅长医事的外姓长老吕高,把脉诊治,方知是虚惊一场。
就算是这样,这时卓律这个做父亲的还是担心不已,生怕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闪失。
一年前,原本前程似锦的长子卓航,被人暗下辣手,几乎性命不保。后来还是吕老医术精湛,以血苔配合秘制的药散服下,再辅之以卓家的碧血玄功,才堪堪压制住了卓航体内阴寒蚀骨的真气。
可即便如此,要是没有凝元级别的高手解毒,卓航便无半点痊愈的希望,甚至日积月累下,受寒毒不断侵蚀肌骨,要不了五年,卓航就成废人一个。
然卓家不过是河阳镇上一小族,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作为族中第一高手,即是家主又是父亲的卓律,本身也只不过是真劲级别的高手,对儿子身上的寒毒真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喝了药,卓寒顿觉脑子昏昏沉沉,各种困乏之意纷纷袭来。
一连数日在山上风餐露宿,与野兽为伴,对他这还稍显稚嫩的身子骨而言,确实是不堪重负了。这时躺在松软温暖的床上,神情一松,就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梦中,他看见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宽广无垠的大世界,碧绿如同翡翠,一眼望不见边际。
而这其中,又有一座巨大的的白玉石墙绵延万里,高约数百米,巍峨如山。通体莹亮细腻,在朝阳下闪着灼灼炽光,耀眼夺目。
而巨大的宫殿群落,更是凭空虚浮于天际,只是到处漂浮着的碎落的玉柱和石板,并且烈火熊熊,似乎经历过惨烈的战事,使这里几乎成了废墟。
即便如此,卓寒遥遥望着,还是为眼前景象所震撼和迷醉。
哪怕只剩下残垣断壁,可这浩荡恢弘的气势,已经不是凡间能够想象,哪怕是从茶肆说书人口中的志怪故事中,卓寒也是闻所未闻。
“这是……哪?”
卓寒不由心生疑惑,眼前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在梦境之中。
浓郁的元灵之气,在这呈现半液化的雾状,如烟似云,盈盈缭绕。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群山交错纵横,起伏连绵,于云雾之间时隐时现,伴着风雨。苍茫浩瀚之中,亦不乏丰美秀丽之景。
被碧色长河间隔开来的肥美土地上,长满了灵草和神树,奇珍异兽隐隐可见。
“如此仙境,真是使人流连忘返……”
卓寒心中感慨着,随即猛一吸气,粘稠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