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绕到了屏风后头,而后她的声音传来:“赶紧穿吧。”
贺兰叶舒了一口气,小心盯着柳五的方向,不敢掉以轻心,抱着被子缩下了床,赶紧儿翻出个软甲和新的单衣手忙脚乱套好了,才过去点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瞬间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洞开的门外吹进一股凉风,让贺兰叶狠狠打了个寒颤。
一座屏风把小小的房间分作两半,屋里头的光亮起来,躲在后头的柳五才绕过来,扫了一眼穿戴整齐到恨不得裹个斗篷的贺兰叶,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的。
她皱着眉推开茶杯,手指节在八角桌上敲了敲。
贺兰叶坐在她对面,视线落在柳五的手指节上,嘴里好声好气道:“这会儿夜深了,不好去烧水吵人。”
柳五乜了贺兰叶一眼,慢吞吞收回了手缩进纱袖里,冷声道:“这个房子太小了,你我完全没有互不影响共处的可能性。”
这房子的确小,贺兰叶就寻思着靠后安静,且她以往都是一个人,住的过来,如今多了一个柳五,还是个表面异性的贵人,她的确要思考一番了。
“行,我回头就把左右两边的隔房打通。”贺兰叶痛快应了,主动提到,“若是柳姑娘对里头布置有什么意见,尽管使人来说,在下尽量让柳姑娘满意。”
贺兰叶的识相让柳五微微颔首:“我家人来量尺寸打家具的时候一道儿告诉你。”
提起这茬,贺兰叶忽地想起来了什么,她问了句:“日子是我们来定,还是柳家定?”
按理说请期都是男方家的事,只他们这个婚事不比寻常,贺兰叶尽量都让过做主,让柳五去掂量。
“越快越好,”柳五拿过主权果然毫不犹豫,“我与家里已经商量过了,下月初一就是好日子。”
下月初一……贺兰叶眨了眨眼:“岂不是说,还有十天?”
太仓促了吧!
寻常成婚没有一年半载的哪里忙得过来,再怎么着,贺兰叶寻思着差不多也要两三个月,怎么到了柳五的口中,就十天了?
不对,夜已过半,只有九天了。
“太仓促了,凡事都做不好,而且这么赶,对你不好。”贺兰叶有一是一,把问题说与了柳五。
日子女方定,只有往后推的没有往前提的,可柳姑娘倒好,十天的日子也定的出来。
“以免夜长梦多。”柳五撂下一句话后,起身揉了揉肩,脸上可见一些疲惫。
贺兰叶跟着起身,见柳五自顾自走向床边了,她含在嘴里半天的话终于问了出来:“柳姑娘,这大半夜的,你来我这儿……”
“我只寻个住的地方,免得回去闹腾,你哪那么多废话!”柳五心情许是不好,口气极差。
贺兰叶无可奈何,她对这个即将冠上贺兰姓的未婚妻一点办法都没有。
重新吹了蜡烛,贺兰叶从床上又睡回了地上,只她睡了一觉了,现在躺下许久也难以入睡。
忽地床的方向有沙沙的窸窣声,贺兰叶睁开眼,黑夜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听觉和嗅觉发挥着作用。
衣料的摩挲,柳姑娘大约是睡得不舒服,脱了外纱裙吧。贺兰叶盯着漆黑的天花梁架漫不经心想着,只忽然间,她吸了吸鼻子。
不太对。
空气中有一股浅浅的血腥味弥漫开,似乎是经过多番清洗的余味,不浓,却在狭小的空间内散开。
贺兰叶眼神一凛,她立即想到了柳五今夜的异常。
夜半时分从柳家来贺兰家,没有任何事情,明显说不通。
或许不是从柳家来的……难道说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有着不能回柳家的理由,才来贺兰家?
贺兰叶静静躺着,睁着眼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耳朵竖起来听床榻位置传来的声响。
寂静的夜中,柳五的一举一动声音都被无限放大。贺兰叶能够清楚的听见她衣襟解开的声音,肌肤与衣料摩擦过后,传来柳五唇边忍耐下溢出的一丝闷哼。
血腥味重了些。
贺兰叶一动不敢动,她听见了柳五有半天都没有动,然后床榻动了动,她似乎是光脚下了地,轻轻拉开了依靠着墙的一扇柜门。
第二排第三列,贺兰叶听着动静,心里头默默想着,是她放止血药粉绷带一类外伤用的抽屉。
柳五受伤了?
贺兰叶在夜中紧紧皱着眉,她漆黑的瞳中有着一丝流光闪过。
一个丞相府的仕女,怎么可能会受外伤,而且又怎么会夜半受伤,不回家跑到别处去?
没有理由。
贺兰叶数着心跳,一个节拍一个节拍。而不远处的柳五悄无声息地已经把自己处理好了,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合上抽屉后,悄悄又躺回了床上。
十五息。可以说是很短的时间了。
贺兰叶听着远处床榻上响起沙沙声后,一切重归平静,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一夜几乎没有合眼的贺兰叶早早儿就起了身,怕吵醒柳五,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