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如何能够坐视不理?若是殿下不信,大可以将其引至那个地方,试探一番。”
梁世帆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楚渊,即使纪凉州没有造反的意图,也可以给他按上一个想要造反的罪名。
到时候他们就更有理由以清君侧来剿灭胆敢有异心的奸佞之臣了。
楚渊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淳淳,如春日暖阳,他只是轻轻言说:“你下去吧。”
他不像隆宝那样,容易听信阉党的谗言,所以梁世帆说的那些,他倒是不会真的考虑。
纪凉州若是真有胆子想造反,何须等到利用诱敌计奇袭也先族首领,直接做那叛军岂不是更好?
一举从边关咽喉要地攻破,举兵慢慢南下,将大孟朝每一片寸土用铁骑踏平。
他是信纪凉州没有那个造反的念头,因为在京中,有纪凉州割舍不下的人在。当初状元游街之日,探花郎舍命相救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一事,早已传到他的耳边,他是知道,纪凉州确实对顾云瑶情根深重,那么一个不怎么言笑的美人儿,想必只有见到纪凉州的时候,才能露出会心一笑。
楚渊的指腹慢慢摩挲在公文上面,灯火微弱,他垂眸,面前却恍恍惚惚现出了顾云瑶殷红粉嫩的唇。
略微皱起眉头,还是将公文合上。
……
从南书房出来,梁世帆仔细观察了楚渊的表情,便知道此番谗言,他一定没能听进去。
也是,楚渊一来不信天命,不喜欢道士那些人的说辞,认为是一派胡言,同样的,他从小到大被严格把控在阎钰山的手里,对阉党也是深恶痛绝。
楚渊的储君之位来得不易,由阎钰山一手推举。当初是为了养出一个傀儡皇帝,以为他资质不够好,哪里想到,那都是楚渊用的一个卧薪尝胆的计谋。
他不仅不笨,还相当聪慧,软硬不吃,心中有一定的想法。
如今开始触及国政,处理得相当漂亮,次辅谢禾源连连表赞他,这些话,都是皇后说给陈贵妃听的,梁世帆又从陈贵妃口中听来。
苏英那边暂且没有下文,不知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以防后患,梁世帆索性想来劝说楚渊,通过以奸臣冠名之道,迷惑楚渊的判断。直接让楚渊和纪凉州两个人来个龙虎斗,也算是借刀杀人的一种手法。
天空深广,梁世帆抬眸看了看,铅云低垂,眼看着就快要下雨了。
到傍晚,果然降下了雷霆暴雨,顾云瑶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有些在这个季节才抽了芽的草本绿植,桃枝夏柳两个人随同她一起往耳房里先搬进去。
每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时候,顾云瑶心里开始忐忑难安,今日这份感觉又回来了,她看着天外,想着绝对和天气无关。
再有几天就是春猎了,上辈子太子就是在春猎之时摔下山涧而亡,再后来,朝臣们围绕谁继续继承储君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更有甚者分成几个派系,隆宝也是在那时候病重,当查出其实太子是真的被人陷害的,有可能就是他几个皇儿当中的人,那些皇子们,为了得到无上的地位,不惜引起内斗。
隆宝心力憔悴,他这个人虽然在位期间做过许多昏庸无能之事,却是最怕见到孩子们互相反目成仇的结果。
顾云瑶不想这天下落在楚荀的手里,落在他的手里,谢钰可能又会重蹈覆辙将来的老路——一旦得知他真实的身份,新帝肯定要摘除这个危害。
最得势的必属梁世帆了。
他以后权势滔天,比阎钰山在新帝心中的地位还要高。
顾云瑶起身,剩下的一些绿植也不准备搬了,桃枝还奇怪,她已经走到梢间里拿出一把纸伞。
伞面撑开,豆大的雨珠在上面跳得欢腾,桃枝见她就要冲进雨里,忙拉了拉她:“姐儿,您要去哪?”
这件事解释起来其实有点麻烦,她也不打算说得太明白,交代夏柳赶紧去备一辆马车,她要赶去纪府一趟。关乎人命,关乎天下苍生,她得赶紧见到纪凉州才行。
……
一处酒庐里面,谢禾源刚刚叫店小二暖了一壶酒,今日叫来他的两个得意学生,为了彼此培养培养感情。
左边坐着谢钰,他一身深蓝色直裰,眉眼平静、沉稳,那双细白的手,刚刚执起杯盏,谢禾源便劝他先停了盏:“你身子尚未好全,还是别喝酒了,喝茶水吧。”
他的美目转了一转,亲眼看见恩师替他将酒水换成茶水,杯盏推到他的面前,也不再拒绝了,谢钰谢过恩师,指骨微曲,执起杯盏慢慢饮尽清亮的茶水。
口齿微抿,有些苦涩。
对面坐着的正是如今官居正一品的新任都督大人。
八、九个月前,谁也不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茶水不醉人,人却自醉,谢钰又执起茶壶,茶水连成一线从壶口里慢慢流淌,很快杯盏被重新满上。
纪凉州习惯穿武人的劲衣了,一身玄色显得他英气逼人,他一直在默默喝酒,谢禾源早已知晓这个学生酒量很好,也就不顾忌地在他杯盏里不停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