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两个半小时也几乎是沉默着度过。这次回去的是波音客机,所以三列座位和两道走廊,较之压抑的小飞机,这里让人感到舒畅,空调风也开得很大,空气舒畅,至少罗生一上飞机没有马上就闻到脚臭。
换登机牌的时候,罗生和安弋都想靠窗户,工作人员给他们前后两排的座位,都靠窗户,但核对身份时眼光异样,明晃晃的白炽灯管下,腐女般的眼神明显在说“吵个架而已,下飞机就尽快和好吧。”
和罗生并排坐的是个老年妇女,年龄估计70多,罗生也拿不准几岁,反正就是只要坐在椅子上就会打瞌睡的年纪了。
罗生把四张游戏牌——截止到现在他一共有四张——排开在小桌板上,此时,他的同桌正在酣睡,半张的嘴里发出嗤嗤声。罗生帮同桌盖好小毯子,然后专心致志整理手上的东西。
他在前排座位——实际上也是安弋的座位——后面的兜里找到一只笔和一个污物袋,没用过的污物袋像个白色信封,写写画画没问题。罗生在上面列出了几个名字。
鱼微凉、康诺拉、安弋、乌鸦、程胤、罗生。接着又在每个名字对应的下方写了几个名词——女巫、狼人。
现在已知女巫是鱼微凉,罗生自己是狼人,那其余的人都是谁?
回忆整副游戏牌,罗生还能记起许多角色的功能——
按照游戏说明,女巫在整个游戏环节里有一瓶毒药、一瓶解药。也就是说可以救一个人,也可以毒死一个人。所以对应医生身份的鱼微凉,再合适不过。
而狼人已经肯定,就是罗生自己,而且不止一个狼人。
余下这些人又充当哪些角色呢?
用对应法,表面上很蠢,但实际用意,罗生只是想知道他还需要找几个人。
直到飞机快降落时,他也没想到剩下的名字能对应那几个身份,因为可恶的程胤在游戏中加入了新月事件,游戏角色至少在原有基础上又增加了十几个。罗生手边需要有一副完整的狼人游戏牌。
完整的游戏牌,罗生尽可以去买一副,只不过,有个地方也许更靠近答案。他认为下了飞机应该直接去那个地点,完全不用考虑。
即将降落时,罗生收拾好小桌板,坐在他前排的安弋去卫生间时没有看到他对那几张游戏牌进行的拆分研究。安弋回座位时,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罗生替老年同桌取了头顶的小号行李箱,然后在同桌微笑着向他道谢中,结束了这段旅途。
“你的手怎么样?还疼吗?”这是安弋问了第四次的问题,从暹粒机场到飞回来,他一直很关心罗生的右臂。
罗生做了个抬手动作,道:“没事,换了好几次药棉,没事了。”随即频频点头,向安弋投去一个肯定的目光。
“让我看一下。”
“哎?”
“我看看伤口如何——”说着就去揭罗生的袖子。站在安全出口的位置,这个亲昵动作引来许多路人关注。
众目睽睽下,罗生即刻就感到不自在,他甩开安弋的手:“啧,说了没事,你要看什么?”他压低音量,但脸上神情十分厌恶。
“看吧,现在满意了吗?”罗生卷起袖子,他不明白安弋为什么突然这样关心他的伤口,但转念一想,不如说更像检查未成年人藏匿违禁品的态度。
罗生的右臂上段露出白色绷带,包扎的很好,好到不容许任何人把它拆开。
“可以了。”
安弋瞥了一眼,停留在绷带上的时间不足一秒,但贴切点来讲,那一眼好比射线,恨不得直接看到骨髓深处。
这些怪异之处都被罗生看在眼里,他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他隐约意识到,安弋似乎在借着关心他,在做着某种查证。
他不知道阿丹在电话里究竟对安弋说了什么,凭判断,绝不仅仅是罗生2提前走了那么简单。
走出机场大厅的双层防护门,眼前就是巴士和出租车交替不息错峰行驶的柏油路,黝黑的路面上划着白色斑马线和车辆左右道的黄色标志。罗生和安弋就此告别,都算不上告别的形势,只相互点了点头,连“有事情就给我电话”这类语言都没有。罗生觉得他和安弋放佛刚刚在机场认识的,互相搭把手拿个箱子之类,然后就如此简陋告别。谁会看得出这背后,他们一起经历了几天诡异的日子。
罗生并非惋叹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而是他逐渐感触到,这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本质上发生了转变。
确实,这种根本的转变就在几分钟后得以证实。只是罗生没想到的是,那改变竟会如此恐怖。
罗生钻进一辆出租车,关上车门就对司机说:“去和平路风清小区。”
那是他的公寓,就是那套他和安弋在里面遭遇不明枪击的公寓。他只想回去收拾点东西,然后搬到研究所去住。至于安弋说能在那里碰到“意外”,他不予苟同。他只觉得那是安弋想借口支开他的理由。
安弋的私事究竟是什么,罗生暂时没精力去思考。
机场在市郊北部,沿着一段海边山路行进了四十分钟左右,出租车正式进入市区主干线,然后过收费站。一路的棕榈树占了城市绿化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几乎是矮灌木和鸡蛋花。
早晨9点多,高峰期还未过,立交桥上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长长排着,罗生并不着急,他不赶时间,相反还可以安静的欣赏城市的快节奏风貌。从柬埔寨回来,对一切高耸入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