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之不及的。
当皇帝,是为了独掌至尊之位,享受玉食华服醇酒美人,若是既不能享受奢侈的生活又要被摊上亡国之君的名头,傻子才想坐宣和殿里的那个位置,一想到光帝留下的烂摊子,周文显欲哭无泪,对光帝的怨恨越发深了。
说来也不怪周文显对光帝恨之入骨,历朝历代的帝王大多只能活到四五十岁,甚至有的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翘辫子的,与这些皇帝相比,光帝的寿命不可谓不长。
光帝早早的便立了太子,后来年纪越大精力也越发不济,那时太子已经成年且处理朝政要务从未出过大的纰漏,按理说光帝理应禅位给太子,但他却舍不得这至高无上的权位,太上皇虽然也是皇,但却是颐养天年的皇,天下至尊永远只有一个,光帝年老昏聩,越发不愿放权。
现在眼看着大庆快亡了,光帝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不仅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临死之前还给周文显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让他击退叛军保住大庆,还说若是做不到就无颜面对十八辈祖宗,这明显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也难怪周文显恨不得鞭尸了。
丧钟长鸣,响彻整个汴京,连驻扎在汴京东城门外三十里处的军营将士都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钟声。
苏锦楼正在推演作战计划,尽管以十万对五千是必胜的定局,他却不会掉以轻心,焉知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若是因为轻敌被敌军从内部逐个击破,他苏锦楼万死也难以赎罪,更对不起底下衷心跟随的数万将士。
“这声音……听着似乎是丧钟的声音,”苏锦楼因为精神力受损,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动用精神力,对于皇城内的情况并不了解。
魏昌延也仔细听着钟声,直到钟声渐止这才回道,“是丧钟,且是大丧,听那敲钟的次数应该是皇帝驾崩了。”
苏锦楼笑道,“皇帝老儿驾崩了?我这还没打过去呢,他怎么自个儿就归西了呢?”
“光帝早已过了耳顺之年,普通老人也多是这个年纪登上极乐世界,估计是近来诸事烦心,光帝操持国事累着了,这才宾天的吧。”
“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苏锦楼似是玩笑又似是讥讽,“我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可真够随心所欲的。”
魏昌延但笑不语,可不就是随心所欲嘛,一般人也做不出半途调离沈宁,用科举考试的方式筛选主将的荒唐事了,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天下之主总有些许任性的权利。
“将军,檄文还发吗?”
“当然要发,总不能因为光帝死了我们就不攻打汴京了吧,都说人死如灯灭,光帝这一撒手,黑锅也只能周文显那个倒霉太子来背了。”
于是,就在周文显登基的第三天,苏锦楼举起了清君侧的大旗。
“你说什么?清君侧?”新帝周文显瞠目结舌的看着底下的官员,“苏锦楼兴兵造反只是为了清君侧?”
向周文显禀报战事的兵部尚书萧锐回道,“是,那檄文上说陛下不顾国体妄自滋事,还企图杀害功臣,让将士心寒,造成社稷不安,江山不稳,归根结底是因为陛下受小人挑拨,此次兴兵是为帮助陛下铲除奸佞,还大庆一片安宁。”
“哼!”周文显气极反笑,“他苏锦楼兴师动众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上作乱,为的只是诛杀寡人身边的奸佞,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萧锐迟疑道,“可……可这篇檄文是晋亭先生亲自撰写的,加上苏锦楼战神的威名,不仅百姓信了,就连那些个读书人也都信了。”
“晋亭?就是那个王家嫡出子王永风?”周文显想了半天才记起,似乎以前有谁和他说过,苏锦楼娶了王永风的女儿,“王永风乃是苏锦楼的岳父,以他俩的关系,这篇檄文本就不可信,反倒还连累了王永风自己的名声。”
“但,但是……”
见萧锐吞吞吐吐,周文显内心越发烦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何必遮遮掩掩的?”
“据说,原本晋亭先生劝说苏锦楼莫要犯上,但苏锦楼遭到汴京传令使的刺杀,皇家欺人太甚,逼的苏锦楼不得不反,晋亭先生也随之改变了想法,这才写了这篇檄文。”
周文显不说话了,他还真不确定自己的好父皇有没有在暗地里交代传令使借宣诏之名行刺杀之事,这样一想他越发悲愤了。
周文显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几十年终于黄袍加身,然而他这位临危受命的皇帝也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帝。
因叛军打到了家门口,朝廷官员人人自危,压根没心思专心办公,光帝驾崩,底下众人急需一个活靶子挡在前头,这就致使周文显的登极大典显得仓促而敷衍。
周文显被迫登上皇位,一上来就接手光帝的烂摊子,还遇到了苏锦楼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滑头,当皇帝当成这样,不得不让人对他深表同情。
一般而言,若是要誓师兴兵首先得出一篇檄文,昭告天下兴师讨伐的原因,而苏锦楼却把这个流程反着来,先是带着大军取道丽江直接挥师汴京,到了城门口将整座汴京城团团围住后再出一篇檄文公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