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走,晚生一年就是一年,急不得的。他心静,进步也是神速,到萧允把祭灵大典的请柬递给他时,他已臻清境顶峰,与灵境只隔一层纸了。
“下月初八?”
萧允颔首:“是,正在你生辰前几日。”
萧翎把玉笺夹在指尖把玩,收到萧允谴责的一瞥,乖乖放到桌上素封里,又拿起来看封上“青冥”字样的暗纹,一边问道:“叔叔想让我去吗?”
“嗯,你和你父亲去。”
“啊?!”一个噩耗兜头砸下,萧翎预感自己趁机骚扰谢子寻的计划落了空,不免颓丧。
这时萧承微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进来:“我不和他去。”
萧承背着手进来,对萧允道:“我随你去东洲。”
“那翎儿……”
“他不小了。”
萧翎一个激灵,迎着父亲霹雳似的目光站直了。
萧允与萧承短暂地交流一番,最终决定由萧翎独身赴宴:“我与你父亲前往东洲,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族中事务由你代理,想必不会令我们失望。”
萧翎忙不迭点头,两年之后,他定然已经突破灵境,萧允和萧承回来大概就是传下家主之位,然后逍遥云游去也。
他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再想到即将见到谢子寻,更加愉快起来。
这两年来虽然没有谢子寻在身边,但一年出门在外,一年刻苦修行,总没有时间寻花问柳,偶然遇到投怀送抱的,又觉得容貌身段不如谢子寻,倒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了。
尤其是有些容貌不俗爱穿白衣又常以清冷示人的,萧翎仔细看看,便能感觉出一种虚浮,总不如谢子寻的沉静坚韧,真遇上了比得上谢子寻的高人,又不是谁都那么倒霉,会沦落到他手里……
这样一来,原本抗拒异香的萧翎,开始喜欢利用那颗心血入梦了。
取心血时会带出一缕魂气,对三魂七魄无损,这缕气息在精血的滋养下会成长为较为完整的一魂,无知无识,算不得身外身,平白授人以柄罢了。
在萧翎和谢子寻之前,没有人得到过会引人入梦的心血,也没有人意识到,通过那一缕残魂,可以和正主相互勾连。
萧翎只当自己是在做梦,若梦中放手遨游,任梦境将自己带走,便可以见到更为真实的谢子寻,若妄动心念,意图操纵眼前之人,便只能得到一个合心合意却虚伪不堪的假人。
连梦都在教导他清静无为。
他一边想,一边提起下摆,涉过原野上平静的河滨,向河中孤岛走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搴裳求之,又有何妨?
谢子寻察觉他到来,指尖轻点,河中霎时翻起惊涛骇浪,虽不能阻人,却能出气。
萧翎不得不收起风雅的做派,灵光一闪,已飞身跃起踏空而来。
谢子寻眼中微光流动,终究没有封掉萧翎的灵气,让他从半空中掉下来。萧翎不知道自己险些做了落毛鸡,如同他并不知道这里是谢子寻的灵台。
想起来就令人生气,好不容易摆脱了囚禁,结果被他摸到了灵台,说不清哪个更烦人些。而萧翎摸不到灵台的时候,倒不用谢子寻作陪,只是那缕分魂会将躯体的感受全都传递过来……
谢子寻每每想起此事便想将萧翎赶出去,然而,一来萧翎被赶走了还会再来,二来,谢子寻这里赶他出去,他转头就春`宵一度去了,欲`火情潮最终都返归谢子寻这里,还不如留他在灵台里。
萧翎不该知道的知道了许多,该知道的却一点也不知道,谢子寻虽然不太搭理他,却纵容他停留,越发让他觉得是自己在做梦,言谈举止便很放肆。
他见谢子寻闭目坐在亭中,发冠严整,浅青衣衫纹丝不乱,虽是常服,却显出了玄境威仪。这一眼便叫人心动,他熟门熟路地到谢子寻身边坐下,伸手欲环住谢子寻的腰,头还往他怀里靠去。
谢子寻抬手一击,敲得萧翎手腕发麻,他眉梢一挑,飞速擒住谢子寻的手指,两手将那修长而筋骨分明的四指拢住,讨好又珍爱地压了压。
若说谢子寻不知道阻拦的后果是这样,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总不想萧翎顺心遂意,竟然是破天荒地和晚辈置起了气,幼稚得令人不忍直视。
萧翎看他的举止全如小猫伸爪,气哼哼的满是爱娇,心里十足想笑,又不敢露出取笑的神色,只好轻咳一声,说起近日遇到的事,一边说一边还拨弄着谢子寻手指。
“父亲去东洲啦,这次我一个人去参加你们青冥宗的祭灵大典,到时候就能见到你了……”
谢子寻心说我已经见够了,你还是不要来了吧,但是这种话毕竟说不出口,便抿紧唇不言。
萧翎不仅会对他讨好,也常会把自己的抱负志愿之类的告诉他,便叫谢子寻知道了他其他时候的样子。
年轻人眼里勃勃的火焰始终是令人振奋的,萧翎又不是一个空谈者,他说出的话必然会去做,能吃苦又有毅力,愿意为了自己的目标拼搏,这样的形象让谢子寻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他遇到困境的时候谢子寻偶尔也会出言指点。
抛去过往不谈,谢子寻对萧翎,已算是亦师亦友,相处尚可,便不很抗拒他来,比起他用那心血乱搞,跑来絮絮叨叨还要好些。
只是萧翎每次临走都不死心地求欢。
谢子寻想起他的劣迹本就不虞,再被他这么火上浇油,当下目光一凝,河水泼天而来,卷起萧翎,“啪叽”一下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