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魔怔了一般不肯停下来,原是不止她一人,慕皑也很好心的,陪着她演完那三年。
如此说来,真相又多么残酷。苏羽洺摇了摇头,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安静地出神。
是时候给自己,也给慕皑一个机会。
苏羽洺问了荆思芜,慕皑大概会在午时左右醒来。不过具体的,还是得看慕皑的恢复程度。
她掐着时间推开门,甫一踏入便望见柳亦凡坐在床边,右手支着头打瞌睡的模样。
她轻轻地走过去,点点女子的肩头,后者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苏羽洺小声:“我来这等慕皑醒来,顺便说几句话,很快就走,马上便用午膳了,你先去吧。”
柳亦凡正努力地理清思绪,半晌,她点点头出了去。
一切仿若又回至三年前,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
不过,也只是好像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不是用几句语言,或是声嘶力竭的道歉就能挽回的。
譬如她嫁了人,还和别人生了孩子。譬如慕皑现在不是孤儿,而是个堂堂慕家大小姐。
她们都回不去了,年长的身子,老去的心。
她一动不动的望着慕皑,不知过了多久,被衾下某个角落动了动,慕皑移了移头,张口沙哑:“水。。。。。水。。”
苏羽洺托起慕皑的头,靠向自己这边,一边轻柔地将茶杯递到慕皑唇边。
一杯过后。
慕皑睁开眼,脸色泛白。在看清来人后,她虚弱地开口,一边想自己坐起来:“师姐。。。”
苏羽洺的心一沉。
她面色如常,继续道:“慕皑,你刚醒不必多开口,我来这里等你醒转,只为了当初的几句话。”
慕皑一怔,看向女子的眼神渐渐清明,复而点了点头。
苏羽洺话题一转,颇为认真:“荆思芜昨晚与我说了一些。我嫁人那日,原来你是来过的么?”
慕皑不答,撑着神智望着她。
女子继续:“只是她说,我爹他前两天把你叫去,还施了鞭刑,你后背伤重,以致那日我竟连你一面也没见着,是不是?”
慕皑摇摇头,不在意的模样:“我记不太清了,也许吧。”
苏羽洺见她有回应,抿了抿唇,执着道:“可笑我一无所知,第二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我一心想着激将你带我走,我们便能在一起,原来。。。”
慕皑望着她沉浸在回忆中痛苦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过去。可我不甘心,我并不知晓他会得知这些,那么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以为那是个考验,只要当时你一句话,说不定我们。。。。也许现在。。。。。”
“我们就能在一起,也许现在不是这般模样,是不是?”
苏羽洺望着唇色发白的慕皑,轻轻地点了头。
“可惜没有也许,那后来的一年,你每每见到我,都装出和那姓白的亲密无间的模样,我后来私下找过你,又是冷言冷语相向,在外人面前,你我却是陌生人,甚至,连着陌生也不如,你说,缘何我们会到那步田地?”
苏羽洺开始有些哽咽,她缓缓朝着慕皑走去,想解释些什么,却觉得过多的言语又显得苍白。毕竟慕皑句句属实,她唯一想为自己辩解的,在旁人甚至自己眼里,都显得矫情虚伪。
一行清泪无声无息滑落,她恍若不觉,只是深深地望着慕皑。
慕皑将被子一掀,挣扎着走下床,才一步的距离,她却是踉跄了几下。苏羽洺伸手去扶,却被慕皑果断摆手拒绝了。
慕皑直起身子,微喘着气,苍白如纸的脸上汗如雨下,她抬起头来,清目直直地对着苏羽洺的眸子:“你明白了么。当日你走错的一步步,便成为了现在的遗憾。哪怕,哪怕我们当时在一起,也无法长久。。。。就这样吧,你用两年的时光陪我,温暖我,我用后来的三年带着小沉走完。”慕皑说罢,像是耗尽了气力一般,转过身去喃喃:“我再不欠你什么,从此,你我便两清了。”
“不要,慕,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不该跟你赌气,我不该拿白天阔来气你,更不该在小沉在世的时候,对你颐气使指,我很心疼你为我四处奔波,你并不是小沉的谁,却还为他做了那么多。”苏羽洺上前,一把抱住慕皑的腰,贴着她的后背怅然:“你知不知道,小沉他最最后,还念着你,他说‘他想叔叔,为什么叔叔不来看他。。。’。。。我都记得,都记得的啊,原谅我好吗?”
温热的泪水肆意洒落,浸染着慕皑的后背,一路烧灼着她的心,贴得一片滚烫。慕皑身子脱了力,有气无力:“我并未怪你什么,只是从此你和我有的只有过去,没有以后了。”
“哪怕一点可能也没有吗,慕皑,你和我相处过这么久的时间,难道以后的日子,都找不到一个让你对我动心的理由?还是说,你心里有别人了。。。”苏羽洺松开了怀抱着慕皑的手,身子一晃,眼里是彻骨的凉意,她咬着下唇,神色凄然:“怕是这样了,我听见那柳姑娘叫你‘慕’,你曾经答应过我,不是只有我才能这样叫你么,果然连这也是变了。。。。”
慕皑没有转身,徒留下一个直挺挺的背影,她闭上了眼,黑暗将一池的灿然掩去时,只听得一声:“那时的你已不再是你,又怎么要求我还是当时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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