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面前被放置一个杯子,清幽的茶香隐隐传来,闻之让人身心舒畅。
静静执起杯子,轻抿茶水。入口微苦,随即伴着沁人心脾的清冽甘甜。不骄不躁,幽深淡然。似沉淀了许久的醇厚,让人回味。久违的熟悉感抚平了她微微躁动的心,缓缓流入的甘醇似洗涤了‘胸’口的压抑和沉闷,变得空宁静然起来。
蒸腾携带的茶香袅袅上升,微微浸湿她低垂的睫羽,将萧清白皙的面容浸染上一层氤氲。
“魏统和魏腾两人昨日在大理寺牢中自尽了。”萧清毫无‘波’澜的声音传出。
帝王修长手指执起杯盏,指甲似贝般明光莹润。
“我查看了他们所在的地牢,没有白绸,没有利器,也没有血迹,更没有尸体。他们仿佛是凭空蒸发般,没留下一丝痕迹。大理寺新上任主簿邱石鸿说,尸体已经运到帝都城外安葬了。”
萧清转头望向亭外,流纱飞舞,外面是一片碧绿,树影斑驳。
“安葬。邱石鸿说已经将尸体运到城外安葬。”萧清缓缓转头,静静望向面前帝王,眸子漆黑,“微臣不知朝廷重犯死后竟然可以安然下葬,大祁律法何时这么开明了?”
若是普通重犯自裁身亡,通常都会裹个席子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怎会如此好心给重刑犯安葬?
那么,魏腾和魏统两人到底被运到哪里了?他们是真的死了吗?
牢中没有丝毫挣扎的和拖至的形迹,这表示犯人是在已经死亡或者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抬出牢中。若是两人自杀,牢中不可能无丝毫他们自杀的痕迹。若两人是被人杀害,那么犯人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大理寺?
两方都很矛盾。
而且,牢中实在太过干净。
“城外,安葬,邱石鸿,消失的犯人,毫无痕迹的地牢。”萧清眸子直直盯着面前气息幽凉的帝王,“这些毫无头绪的线索加起来,让微臣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为何,下官总觉得此事与陛下脱不了关系。可以请陛下给臣解除疑‘惑’吗?”
清风吹进亭中,微微扬起帝王罩在身上的墨金披风,‘露’出那沧澜刀削般的鼻梁,宛如冰山一角,冰寒中显‘露’锋芒。
“哒哒…”忽然,亭外不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这边驶来。
一道勒马轻喝声,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普通打扮的汉子,掀帘对车里说了句什么,片刻,便有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跳了下来。
那是…!
萧清眸子一厉,起身几个抬步走到亭阁栏杆前,俯身望去。
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朝那汉子说了什么,神‘色’感‘激’。身上是粗布旧衫,却透出与往日不同的气息。
那汉子抱拳,又与他们说了几句,将车前两匹马其中一匹缰绳卸了下来,递给他们。
随后,又与他们低语了几句,便驾起马车折了回去,片刻就没了踪影。
安静的道路上只剩下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个男子牵起马,徐徐朝亭子这边走来。
“小腾…身体…”
“没事…段叔…”
这些隐约不清的字样携着清风吹进楼阁中,让萧清眼中光芒更甚。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释然中带着一丝莫名。
下方高大男子似乎察觉到亭中的目光,蓦地转身望来!
在看到远处楼亭上倚着的纤瘦身影时,眸子陡然大睁!
少年还是似初见那般,淡然明净。风卷亭纱,少年衣袍猎猎飞舞,似要卷起漫天星光。
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温暖干净的男子。在他颠沛流离,孤独‘迷’惘中,带去无数希望和生机。
少年明净的脸庞在流光折‘射’下,熠熠生辉。正如他纯澈干净的心,不染尘埃。
男子嘴角蔓延上纯粹的笑意,带着感‘激’,怀念,期冀,等诸多复杂情绪。
朝萧清微微点了下头,眼底的温和不减分毫。
萧清嘴角微扬,缓缓转身背对亭外,脸上是宛如月华般的沉静柔和。
亭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接着是男子的厉喝,畅快淋然,似冲破束缚的苍鹰,翱翔天际。
马蹄声渐行渐远,逐渐隐于无形。
亭内轻纱飞舞,只有隐隐的茶水流动声,和着清幽怡人的茶香,飘‘荡’在四周。
“多谢。”萧清声音多了些莫名,还有一丝复杂。
不明白,她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为何这个男人还要饶了魏统和魏腾两人。并且将他们送出帝都,隐藏了身份。
亭内一片寂静。只听到茶水流动的声音。
须臾,定王淡淡的声音传出。
“你请求让朕宽恕这两人,是否算逾越?”
“你近朕三尺内是否算逾越?”
“你数次忤逆朕的意思是否算逾越?”
男子缓缓起身,华贵的墨黑披风拖曳及地,衬得身形更加修长似竹,宛如三界神君。
步履缓慢,却步步透出雍容。
缓缓靠近,淡然中是睥睨天下的威压,渐渐‘逼’近少年。
萧清微微蹙眉,望向近在咫尺的绝冷容颜。
“爱卿数次逾越,是什么让你以为朕会一次又一次饶过你?”帝王声音淡淡,却幽凉。
空气染上一层窒息。
萧清眸光闪烁,微微垂眸,脸上不‘露’情绪。
一道‘阴’影笼罩,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