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抬眼倾听,不禁纳闷这次的钟声又代表着什么。
“这会儿又怎么啦?”食堂里有个胖子喊。
“天上诸神行行好,怎么这钟成天响个没完啊。”一名老妇人哀嚎。
邻街二楼,有个穿着轻薄彩绘丝衣的红发妓女推开窗户。“这会儿换那小鬼国王死啦?”她探身朝下喊,“我说啊,小鬼就是这德行,个个都不持久!”她正在笑,一个浑身赤l的男人便伸手从后面抱住她,咬着她的脖子,一边隔着薄衫,用力搓揉她垂在胸前的那对白色大乃子。 ·
“你这没脑筋的s货!”胖子朝二楼叫道,“国王没死,这会儿敲的是集合钟,只
有一座塔里的钟在响。国王死的时候,城里每座钟都会响。”
“喂,行了,行了,zu咬了!再咬小心我敲你的‘钟’!”窗边的女人对身后的男人
说,并用手肘推开他。“不是国王,那是谁死了哩?”
“这只是集合钟。”胖子重复。
两个与艾莉亚年纪相仿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哗啦溅起一大滩水。老妇人咒
骂他们,但他们没有停步。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朝丘陵上移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
事。艾莉亚追着一个动作慢的男孩跑。“你去哪儿?”跑到他背后时,她叫道,“发生了
什么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却没慢下。“金袍子要把他带去大圣堂。”
“带谁?”她大声叫着,拼命快跑。
“当然是首相啊!阿布说他们要砍他的头咧。”
一辆经过的马车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男孩一跃而过,但艾莉亚没有在意,
结果被这么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一只脚擦到石头,膝盖全破了皮,指头则狠狠地
撞上硬泥地,缝衣针也钩住了脚。她抽抽噎噎地挣扎着站起身,左手大拇指全是血。
她把拇指伸进嘴里吸吮,才发现摔倒时断了半片指甲。她的双手痛得要命,膝盖红
成一片。
“速速回避!’’十字街口有人高喊,“雷德温大人驾到!速速回避!’哎莉亚
好容易才从路中央跑开,差点没被活活踩死。四名穿着蓝红相间格子披风的卫士骑
着高大骏马,轰隆隆地经过,在他们之后是两位贵族小少爷,肩并肩骑乘两匹栗子
色母马,宛如一个盘里的豌豆。艾莉亚在城堡院子里见过他们几百次,他们是雷德
温家的双胞胎,霍拉斯爵士和霍柏爵士,年纪很轻,相貌平庸,橙色头发,还有长满
雀斑的方脸。珊莎和珍妮·普尔以前常背地里叫他们“恐怖爵士”和“流口水”爵士,
一见到他们,就咯咯直笑。但他们现在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好笑。
每个人都朝着同一方向前进,急着想弄清敲钟的缘故。钟声似乎越来越大,叮
当做响,不停呼唤。艾莉亚加入人潮,断指甲痛得不得了,她拼命忍住才没尖叫出
声。她紧咬嘴唇,一路跛行,一边倾听周围兴奋的话音。
“——是御前首相史塔克大人。他们要把他带到贝勒大圣堂去。”
“我听说他死了。”
“就快啦,就快啦。来来来,我赌一个银鹿他们会砍他的头。”
“早该砍头了,这卖国贼。”男人啐了口唾沫。
艾莉亚挣扎着想出声。“他才没有——”她开口,可她只是个孩子,他们的说话声完全把她盖住了。
“笨蛋!他们才不会砍他头哩。打哪时起叛徒砍头是在大圣堂啊?”
“呃,总不会是封他当骑士吧?我听说啊,杀咱们老国王劳勃的就是这史塔克。他在森林里割了陛下的喉咙,后来被发现时,还装作没事人似的,撒谎说陛下是被啥老野猪干掉的。”
“唉,才不是这样,杀死陛下的是他老弟,就那个头生金鹿角的蓝礼。”
“臭女人,你给我闭上你那张碎嘴!少在这儿胡扯,蓝礼大人他是个正直的好人。”
等他们到了静默姐妹街,人群已经摩肩擦踵,挤得水泄不通。艾莉亚任由人潮将推上维桑尼亚丘顶。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满满的都是人,兴奋地彼此交谈,拥挤着希望能更靠近贝勒大圣堂。这里,钟声非常响亮。
艾莉亚左推右挤,在一双双马腿之间穿梭,同时还得抓紧她的剑。在人群里,她只能看到别人的手脚和肚子,以及耸立头顶的七座纤细高塔。她瞄到一辆木马车,便想爬上去,期望这样看得比较清楚,但四周的人也有相同的念头,结果车夫破口大骂,鞭子一挥把他们通通赶走。
艾莉亚急了,她硬是往前钻,结果被人群挤得贴在一个石头基座上。她抬起头,看到“主教国王,受神祝福的”圣贝勒的脸庞,于是艾莉亚把剑塞进腰带,开始往上爬。虽然断掉的指甲在彩绘大理石上留下斑斑血迹,但她最后还是爬了上去,楔进国王的两腿中间。
她看到了父亲。
艾德公爵站在圣堂大门外的总主教讲坛上,左右各由一位金袍卫士搀扶。他穿着一件厚实的灰天鹅绒上衣,胸前用珠子绣了一只白狼,肩披灰色羊毛滚绒边斗篷,但艾莉亚从没见他这么瘦过,那张长脸上写满了痛苦。他几乎无法站立,全靠两
个卫兵支撑,他断腿上的石膏是灰的,整个都烂掉了。
站在他身后的是矮胖的总主教,年事已高,发色灰白,臃肿不堪,身着一件纯白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