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堂的大门边,在高高的讲坛前,聚集了一群骑士和贵族。乔佛里一身大红
丝衣和缎子装束,绣满腾跃雄鹿与怒吼猛狮,头戴金冠,在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王后
站在他身旁,穿了一袭哀悼的黑礼服,衣上间或有几许红丝,发际戴着黑钻石头纱。
艾莉亚认出了猎狗,他身穿暗灰盔甲,外罩雪白披风,旁边围绕着四个御林铁卫。她
也看见了太监瓦里斯,他披着彩绘的锦缎袍子,穿了拖鞋,在贵族之间游走。至于那
个披着银斗篷,生了尖胡须的矮个子,她认为就是那个曾为母亲决斗的人。
珊莎也站在这群人中间,穿了一袭天蓝丝质礼服,长长的卷曲的枣红头发放了
下来,手腕上戴了好些个银手镯。艾莉亚皱起眉头,不知姐姐在这里于嘛,更不知她
为何看来如此高兴。
在一名粗壮的中年人指挥下,一长排金袍枪兵把群众挡在外围。那人身着一副
华丽盔甲,上了黑漆,镶有金线,他的披风则用货真价实的金缕缝成,闪耀着金属光
泽。
钟声停止,一阵寂静慢慢地笼罩住整个大广场。父亲抬起头,开始说话,但他的
声音气若游丝,她听不出他说了什么。她身后的人大声叫嚣:“搞什么?…‘大声
点!’’接着那个身穿黑金盔甲的人踱到父亲身后,狠狠戳了他一下。你不要欺负
他!艾莉亚想大喊。但她知道没人会理会的,于是她咬紧嘴唇。
父亲提高音量,重新开始:“我是临冬城公爵暨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他越
说越响亮,声音在广场回荡。“今天我来到这里,当着天上诸神和地上凡人的面,承
认我的叛国罪行。”
“不要!”艾莉亚哀嚎。她下面的群众开始大吼大叫,空中充满了各种嘲弄与脏
话。珊莎则把脸深埋进双手间。
父亲再度提高音量,努力让众人都听见。“我背叛了我的国王,我的挚友,劳勃。
我背叛了他的信任与托付,”他高喊,“我发誓保护他的孩子,然而当他尸骨未寒,我
便阴谋废黜并杀害他的儿子,自立为王。现在,请总主教、“受神爱护的”贝勒,以及至高七神为我所说的真相作见证:乔佛里·拜拉席恩乃铁王座惟一的合法继承人,以天上七神之名,他是七国统治者与全境守护者。”
人群里飞出一颗石头,击中父亲,艾莉亚见状叫出声来。金袍卫土撑着他,不让他倒下,他的前额砸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泪汨流下。更多石头随即跟进,有一块打到了父亲左边的卫士,更有一个匡当一声,正中黑金铠甲骑士的前胸。两名御林铁卫出列挡在乔佛里和王后身前,举起盾牌保护他们。
她的手伸到斗篷下,抽出鞘里的缝衣针。她使出浑身力气,紧紧握住剑柄。天上诸神,求求你们,请你们保护他,她暗自祷告,别让他们伤害我父亲。
总主教在乔佛里和他母亲面前跪下。“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受苦,”他用浑
厚而低沉的声音吟诵,音量比父亲大上许多。“此人当着天上诸神与地上凡人的面,
于此神圣之处所坦承其罪行。”他高举双手祈求,头际闪耀七彩虹光。“天上诸神是
公正的,然而‘受神祝福的’贝勒曾教导我们,他们同时也是慈悲的。国王陛下,请问
该如何处置这名叛徒呢?”
四周众声喧哗,但艾莉亚全不在意。乔佛里王子……不,是乔佛里“国卫”……
从御林铁卫的盾牌后方踱步而出。“我的母亲敦请我让艾德公爵穿上黑衣,珊莎小
姐也多次为她父亲求情。”说完,他直直地盯着珊莎,面露微笑,一时间,艾莉亚以
为天上诸神当真听见了她的祈祷,但乔佛里随即转身面对群众,“那是她们软弱的
妇女心肠使然。只要我一日为王,叛国之罪必将严惩!伊林爵士,给我砍下他的头广
群众哗然。他们纷纷向前推挤,艾莉亚只觉贝勒的雕像也跟着摇晃。总主教抓
住国王的披风,瓦里斯则冲上前来指手画脚,就连王后都对他说着些什么,但乔佛
里只摇摇头。贵族和骑士让开一条路,“他”走了出来。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
身躯高大,骨瘦如柴,活像一具穿着铁甲的骷髅。艾莉亚隐约听到姐姐的尖叫,从遥
远的地方传来。珊莎双膝一跪,歇斯底里地啜泣。伊林爵土爬上讲坛的阶梯。
艾莉亚从贝勒的双脚间扭出身子,握着缝衣针,跳进人群。她正跳到一个穿屠
夫围裙的人身上,把那人撞倒在地,但立刻就有人轰然撞上她的背,害她也险些跟
着摔倒。四周都是身躯,跌跌撞撞寸目互推挤,把可怜的屠夫踩在脚下。艾莉亚拿起缝衣针朝他们挥砍。
在高高的讲坛上,伊林·派恩爵士做了个手势,黑金铠甲的骑士立即下达命令。金袍卫士把艾德大人按在大理石板上,头和胸露出台子边缘。
“喂!干什么啊你!”一个愤怒的声音对艾莉亚大吼,但她浑不关心,她或把人推开,或从中钻过,谁要挡路就一头撞去。有人伸手抓她的脚,她挥剑便砍,又用力踢中对方胫骨。有位女人摔倒,艾莉亚立刻跳上她的背,一边朝左右猛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