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益发深邃的眼。
“快。”锦瑟扯住他衣袖:“差人生火,他今天发寒。”
“啊?”萧骋满怀欣喜凉却,半晌也不知所谓,锦瑟干脆上了马车将晏青衫一把横抱。
到入门时萧骋才回过神来。
几时他这般瘦了,瘦到小小一个锦瑟也能够轻易将他环抱。
“我来吧。”他上前,接过时发现那身躯滚烫,但眸里眼色却是彻骨寒凉。
“生火!”进到门厅时他大声吩咐,立即有小厮四散去寻炭火。
片刻后胄王府内室入夏,所有人汗流浃背,被炭火映的双颊通红。
只有晏青衫被拢在虎皮长毯里依旧通身颤抖,那牙关紧咬关着一个“冷”字。
冷,月寒霜冷血凝冻,天青水碧彻骨凉。
他强拗着不发声,萧骋却只觉自己的心也随他沉入了湖底,弯腰想握住他手给他点热力。
这一握落了空,那宽袖下一无所有,胭脂红不知所踪。
“快关门。”身后锦瑟正吩咐小厮:“他如今是纸糊灯笼,要小心千万不能风吹雨淋。”
“为什么?”
萧骋霍然起身,满目赤红骨节爆响。
“被埋在雪里一夜,等热血凝冻了再将手剁下送人,这样折磨,谁又能受得住呢?”
锦瑟应道,同是恨意满烧。
萧骋不语了。
盆内炭火噼啪作响,有火星溅上床角,顿时烈烈燃烧。
“三哥。”
片刻后萧骋发声,一字一顿:“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你这般待他,这般待我,不怕我反吗?”
语声甚轻,却字有千斤。
天际这刻划过惊雷,那霹雳之声顿时穿彻千里河山。
二
胄王冲冠一怒,赤国也不曾就此风云突变。
毕竟萧骋已卸下兵权,所以营谋筹备需要时日。
这年的春末夏初,就成了赤国风雨前夕最后的宁静。
也是晏青衫生命里难得的宁静。
他在胄王府养病,每日勾一只脸谱括萧骋,任何人都不曾来叨扰于他。
病是时好时坏,因什么补药也挽不回十数年伤害,那脸谱却也越勾越差,再不得先前一分神韵了。
终究是缺了一只手,右手,那戏里繁卷云袖戏外握笔生花的右手。
刹那间他有些失神,立起身,抬头北望。
许久后静室里响起了脚步声,锦瑟端着汤药进门,还穿着她最爱的红色衫子。
衫子因是夏衫而难免单薄,裹着她初初长成的身段,更显得人晶莹娇美。
锦瑟,早不复当日锦瑟。
这数月她象被苦苦压抑的枝头梅花,突然间一夕绽放满庭芬芳。
“锦瑟,”晏青衫举目望她,满载笑意:“我们家锦瑟真是长大了呢。”
锦瑟却是不响,将汤药缓缓吹凉喂晏青衫入口,皱着眉似有心事。
“为什么?”最后她终于止不住发声:“为什么你能在我脸颊变出颗记来,水洗不脱越长越大,就不能在自己脸上也变颗呢?”
“傻。”晏青衫摸她额头:“能变出这记的是味奇药,叫‘妾薄命’,是皇室里妃子争宠好不容易制下的,你当是什么,泥巴丸子?我想要几颗就几颗?”
“只有一颗是吗?”锦瑟开口,等不到晏青衫回话已扑入他怀嚎啕大哭:“那你为什么给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为不负当日他所托,为了作别时他说的那句:“锦儿交托给你,无论如何要护得她周全。”
为了他,生为他死为他善为他恶为他。
可到头,到头来深情人总被枉负。
总被枉负。
“锦瑟。”许久后晏青衫才发声,将她身躯扶正眼泪拭尽:“这些话是萧骋说于你听的吗?他也是,何苦来又惹你不欢喜。”
“嗯。”锦瑟答,拿手指绕着衣角:“我还想问,他就要挂帅出征了,你到底要不要见他一面。”
“见吧。”晏青衫恍若梦醒,长长叹了口气:“我这番又是寄人篱下,还端的哪门子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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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前这场相对是萧骋意外之喜,虽说是千杯将尽两人却一路无话。
晏青衫渐渐醉了,他醉后神色总是暖些,仿佛能暂将那些伤怀忘却。
“王爷。”他举杯:“我祝你马到功成。”
萧骋仰首将酒饮尽,乘势一把捉住了晏青衫空落的右手袖袍。
“你恨不恨?”他道:“你若恨,要怎样恨才能平,我代你做到。”
“恨不恨?”晏青衫抬头,音调拖长,仿佛这问题竟还要思量。
“恨吧……”最终他道,却象是不堪重负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还请王爷代青衫报了此仇,要那人血债血偿。”
言毕就弯下腰去,想要一拜。
这一拜甚是费力,他常年席地而睡又在雪地里长冻一夜,膝下已是很不灵便。
“不必。”席上萧骋起身,一把拖住他肘:“你不必如此,现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