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站在这地上几乎被烤成人干,我眼眶酸涩难受,闭了几次眼,一滴泪都没掉下来。
“吵死了。”突然,离我极近的某处传来一句话,说话人声音尖细微弱,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的错觉。
“谁在说话?”我问。
无真道:“什么说话?”
仿佛在回答无真似的,尖细锋利的声音又响起,“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话人就在我耳边,我惊得转了好几个圈,别说人了,连个苍蝇也没有。
无真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笑开了,对着我的右手努努嘴,“别找了,在那儿。”
我抬手一看,原来是无真给我的那个描金白玉小瓶,瓶身忽闪忽闪地发光,我把瓶子凑到眼前细细打量,凸起来的瓶肚倏忽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方才空无一物的瓶子里分明出现了一个小人,小小的,不过半根手指长看不清面容,趴在瓶子内壁尖叫:“吵死啦!”
“道长,这……”
“这是阿鬼。”
“可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无真笑盈盈道,“我几时说她灰飞烟灭了?”
无真用她的没剩几根毛的拂尘柄子伸到后背上挠了挠痒痒,笑嘻嘻又道,“这个丹药瓶子是我当年下山的时候从我师尊那处偷过来的,没想到还有聚魂养魄的妙用,这个女鬼被冥火打散了魂魄,须得在瓶子里将养几年,到时修出元神,断了前尘孽债便也罢了。”
无真说的轻巧,想必这是她修行的宝物,“道长,你把师尊的宝物给了我,那你……”
“少废话。”无真拂尘一甩,一副心烦模样,“就当报了你父母当年的恩了,快给我滚回扬州去,从此贫道和你们白家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道长恩情,只怕安寻今生无以为报。”
我端着玉瓶,手指点着里头娇小的阿鬼,“阿鬼,我带你回家。”
你前世没见过的江南风景,今生我陪你看,看杨柳依依菡萏绿荷,看雪白梅红明月青松,还有数不清的小吃听不完的小曲儿,红尘那么多牵挂,我带你一一欣赏。
……
时逢盛夏,扬州城里除了各个酒家茶肆有零星茶客和弹琵琶说评书的卖艺人,街道上空无一人,城门口的大树郁郁葱葱,树叶遮蔽之间传来吱吱蝉鸣,城门大开着,半日都无人经过,突然,从城外进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瘦瘦高高的乞丐。
那乞丐身上衣服颜色已经看不清了,只能分辨出深浅不一的黑灰色,肩膀裤子都破了好几个洞,胸前打满了补丁,能隐约看出这件破衣裳从前应该是一身道袍,不知他从哪个道观里偷来的,看着倒也合身,他脚上穿了双草鞋,两只脚的大脚趾都从挤破的鞋头处冒了出来,后脚踩着鞋跟,邋里邋遢的。
乞丐进城之后,紧随他进来的是一位文弱书生,一身黑色长衫不像乞丐般破烂不堪,却也皱皱巴巴,看上去饱经风霜,脸蛋倒是白净,长相清秀周正,脖子上用红绳挂了个精雕细琢的描金白玉瓶子。
“就到这吧。”乞丐在城门口停了脚步,懒洋洋靠在城墙根上,对书生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白公子,你我有此一遭缘分,如今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书生道:“道长不随我回白府么?你对我有再造之恩,白家理应重谢。”
“算了吧,我可受不了你们凡人迂腐的那一套。”乞丐挠挠屁股,指了指书生胸前的玉瓶,“对了,当时你的心头血滴在了这个小鬼身上,她如今和你血肉相连,你一旦有了不测,她也难逃劫难。另外她魂魄散了,须得每隔七日喂一滴你的血,切记。”
“道长放心,安寻一定谨记在心。”书生抱拳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再抬头时,乞丐已经消失无踪。
书生捏着栓了红线的玉瓶,面容柔和,低垂着眼微笑,“阿鬼,我们到家了。”声音如清风拂过,听得人几乎溺死在里头。
……
一年后。
热闹的街市上,挨着河边榕树有一个竹制的小茶棚,因着依何傍树而建,招风散热,在盛夏时节炎热的傍晚格外清凉,引得不少人来此纳凉喝茶,靠近河边的茶桌上,两个本地人正在嗑瓜子闲聊。
“哎,听说了么?”灰衣男道。
“听说了什么?”褐衣男问。
“白家的大公子,一年前丢了的那个,回来了!”
“白家大公子?就是那个一年前跟李家小姐订了亲又逃婚的?”
“就是他,”灰衣男吐了口瓜子皮,不屑道,“李家小姐沉鱼落雁之姿,家财万贯,配得起白家了,偏那傻小子读书读傻了,竟然闹了个逃婚的笑话。”
“什么小子。”他们邻桌有个年龄大的妇人也来嚼舌,“她可不是什么小子,她原是个女娃,白员外当年糊涂,把她办成了个假小子,一装就是这么多年,只怕白员外自己也分不清他养的到底是姑娘还是小子了,竟让还好意思祸害别人家的好闺女。”
另外两人听得起劲,瞪大了眼珠子问:“真的?”灰衣男又啧啧叹息起来,“我说嘛,那个大公子生得如此清秀貌美,扬州城里多少姑娘对他魂牵梦绕?莫说女子,就是男人也有不少不惜背上断袖之名和他春风一度的,原来却是个女人,难怪如此好相貌。”
“男人?”褐衣男调侃道,“这个想和他断袖的男人就是你吧?莫兄,原来你还好这一口,哈哈哈……”
褐衣男话音未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