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一家小饭馆的地址。
因为春节交通管制,公路限行,班车中途停靠,让旅客休整吃饭。
小饭馆四十平米,一层做店面商铺,二层是卧室。门口用大铝盘堆满了牛、羊肉,铝盘旁边支着一口铁锅,里头卤汁翻滚。店里瓷砖黑漆漆的已经刷不出白色,鞋底踩在上面都粘脚。说是小饭馆其实是以卖卤味为主,全年营业无休,所以越是过节生意越火爆。店里除了一个收银的男人,就是打包的小伙子,买卤味的点餐的,嘈杂声要把小饭馆挤爆。
人太多,沈卓拉了一把乔意,发现她手心都是冷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沈卓摸一下她额头,“早上洗澡着凉了吗,有点热。”
乔意只是摇头,不说话,眼睛在寻找什么。
招牌餐羊肠面供不应求,收银的男人朝后厨喊了声,“羊肠洗好了吗,动作怎么这么慢!”
“好了好了。”女人头顶已经生出白发穿着厚厚的棉袄笨拙的抱着大铝盘出来,脸上生了冻疮红一块紫一块,一双手因为长时间浸在冷水里都变形了。女人娴熟将洗好的羊肠放进卤锅,还是免不了被收银的男人咒骂,“只会吃,不会做的东西,动作这么慢,客人都等不及走了,是想老子的店关门大吉吗。”
女人不反抗,麻木的继续手里的活。
收银男人转个身面对客人立刻换上笑脸,“姑娘要点什么?”轮到乔意点餐,她怔怔盯着卤锅旁边的女人像是没听见,后头排队的人烦躁催促。沈卓拉一拉她,“两碗羊肠面。”
“打包还是在这儿吃?”
“在这儿吃。”沈卓拉乔意找了个相对干净一点的位置坐下,“你怎么了?”
乔意还是不说话。
“两碗羊肠面。”女人端上来,店里人手不够,她一个人要兼顾很多活。
“谢谢。”沈卓一直是好教养,大概太久没人对女人这么客气了,她笑一笑眼角都是岁月的磨砺,“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是旅游还是探亲?”
“寻亲。”这一句是乔意答的。女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乔意脸上,那一眼,女人麻木的眼睛里有一丝惊讶的光彩,慢慢的变成不敢置信……
“又在偷懒,还不快滚过来干活!”收银男人朝女人吼叫,女人最后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转身回去卤锅边。
沈卓张一张嘴,想问,乔意已经低头认真吃面,面太烫,热气熏得她眼泪都掉下来。沈卓什么都不问了,默默递给她纸巾。乔意胡乱擦一把,“再帮我买一碗羊肠面。”沈卓起身去付钱。
还是女人端上来的,“刚出锅的面,烫……要慢慢吃。”女人的声音小心翼翼,怕惊碎了梦一样的画面。
“我很好。吃得饱睡得好,有人疼有人爱。”乔意像是故意要说给她听,“我有家,有爱我的男人,我不是一个人。”眼圈还是红的。
女人深深看一眼沈卓,“……那就好。你们要……好好的。”
乔意突然起身,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倒到桌子上,“我吃饱了,走吧。”她抓紧沈卓的手往外走,沈卓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发抖。
“多了,钱给多了。”女人手忙脚乱捡上钱追出去。
乔意脚步越走越快,沈卓都要跟不上。女人一直在后面追。沈卓拉住乔意,“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女人气喘吁吁追上来,“这一顿我请,不收钱。”一把钱递到乔意面前,乔意看着那双皲裂的手,鼻子堵得难受,她吸口气,“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你……”
女人摇头,“你要好好的。”钱塞到她手里,转身,没有一点留恋。
乔意努力忍住的眼泪在女人转身的那一刹那掉下来,皱巴巴的纸币被寒风吹得四处零落。她咬住自己手臂,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不让自己哭出声。沈卓心疼,整个人把她拥进怀里,“她已经走远了,想哭就哭出来。”
四十平米小饭馆里,烟熏火燎的后厨,女人摸出贴身珍藏的照片,对着发黄的照片亲了又亲贴在脸上,泪流满面,“宝贝,妈妈的宝贝……妈妈不能跟你走,妈妈没脸见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妈妈会一直为你祈福,祈求你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任你家财万贯还是泣血追悔,这世上买不到后悔药。
所以,乔意不想沈卓后悔。
除夕夜唯一一家小旅馆在营业,没热水没暖气,床单被套上84消毒液的味道刺鼻得人想吐。外头天刚黑,鞭炮盛宴已经拉开序幕,烟火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衬得小旅馆那方寸之地更加寂寥。
两人拥紧彼此互相取暖,被子不暖和,黑白电视一会儿有声音一会儿没声音,一整句拜年吉祥话都听不全。
幸好,你还在这里,我还在你身边;幸好,这一刻我们还有彼此。
“我们这像不像相依为命?”沈卓笑着说。
“沈先生应该穿着西装金光闪闪的参加各种宴会,在花枝招展的名媛里穿梭,现在却跟我挤在这破旅馆里说相依为命。”乔意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