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要他出钱?
“黄金千两就不必了,陛下厚爱,微臣早已铭记在心。”卫屹之接过话,立时宽了皇帝的心。他上下打量一番谢殊,眉眼间笑意愈深:“这身衣裳穿在谢相身上倒也适合,尤为贴合谢相的气质。”
四下一片寂静,九皇子却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官员里也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又生生压了下去。
谢殊早就知道自己出任丞相不仅惹了皇帝和几大世家不满,就连谢铭光那些心腹当中也有人不满,所以卫屹之这一回来,立即就有人开始动摇观望。
身份的确是个问题,但她连女扮男装都敢,这点血统问题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此话当真?”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很兴奋,“谁人不知我大晋朝fēng_liú名士,除了琅邪王敬之便是您武陵王。如今我穿着您的衣裳被您本人夸赞若斯,当真是受宠若惊。不想本相俗陋至此,竟还能入得了您的眼,惭愧啊惭愧。”
众人再不好取笑。
谢殊说完便朝左首位置走去,缓步款款,不似处在庙堂,倒似走在十丈竹林,周遭落英缤纷,她却不沾红尘,似一介世外过客。
卫屹之幼负盛名,眼比天高,此时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待她在位置前停下,忽而侧目看来,手中折扇轻展,遮了轻勾的唇角,只露出一双粼波隐隐的双眼,竟叫他微微失神。
不愧是陈留谢氏之后。他敛眸望进酒盏,唇边带笑。
酒过三巡,皇帝却还记着谢殊要套他黄金的仇,便提议要找个乐子,这事就由丞相出头。
这厢九皇子也没放过谢殊呢,他与卫屹之交好,认定谢殊方才是得了卫屹之的好处还卖乖,有意替他出气,便提议道:“父皇前日不是还说起朝臣年年都讲政绩?依儿臣看,还得讲一讲风评。今日百官在列,武陵王又恰好归都,我们不妨来评一评这朝中最当得起‘好’字的大臣是哪位,如何?”
这话要是皇帝或者任何一个官员提都不合适,但九皇子年纪小,又一向受宠,在座众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官员们也有数,今日的主角是武陵王,他的名声好的很,届时只管推举他准没错。
不过面前还坐着个谢丞相呢,事情不太好办啊。
谢殊心里只觉好笑,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她是奸佞之后,如今行的也是奸佞作风,“好”字还真的是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九皇子这是欺负她上瘾了呢。
偏生皇帝也不让她省心,头一个就问她:“谢相既是百官之首,便由你来说说,这满朝之中,何人当得起一个‘好’字啊?”
百官齐齐松了口气,这种事谁开口谁倒霉,还是让丞相自己说好。
谢殊也不起身,朝皇帝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微臣觉得这满朝之中,当得起如此风评的人,只有微臣自己。”
“噗!”九皇子一口酒水全喷了出来,一张脸青红皂白好不精彩。
卫屹之却仍旧只是微笑,手中酒杯搁了下来,仔细盯着她,似乎来了兴趣。
皇帝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了一下:“怎么说?”
谢殊撩袖执了折扇在手中,神情坦然自若:“陛下也知道微臣身份低微,自入朝以来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可是微臣呢?不仅没被流言蜚语打倒,还时刻秉持丞相之责尽忠职守。微臣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励志典型么?如何当不起这个‘好’字?”她说的甚是动情,眼波一转,隐隐含泪,差点叫皇帝也心生恻隐。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一时间也哑口无言了。
谢殊霍然起身道:“为防有人说本相狡辩,今日不妨来个票选。诸位大人也不用写上姓名,觉得谁当得起这个‘好’字便将他的大名写在纸上就是,届时由九殿下亲自唱票,陛下亲自公布结果,也算公平不是?”
大家都不敢吱声,卫屹之倒开了口:“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干咳一声,武陵王的面子多少要卖,便点了点头:“那便这么办吧。”
宫人们端着笔墨纸砚鱼贯而入,倒也迅速,很快便有了结果。
九皇子站在皇帝面前一个个唱名,皇帝身边的祥公公负责记录,最后一清点,出乎意料,还真的是谢殊,堪堪多出武陵王一票。
“不可能!”九皇子气得甩袖下了台阶,皇帝也皱起眉头,只有卫屹之和谢殊二人面不改色,仿若现在讨论的不是他们俩人。
这下气氛变得很是微妙,皇帝渐渐感到了无趣,一场宴会没讨到好处,还让谢殊大出风头,龙心不悦,很快便借口头晕提前离席了。
谢殊见状也立即告辞。她是丞相,要摆谱也叫人无可奈何,只是惹得九皇子愈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