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茹男早就得知丫头脱离生命危险,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详细了解孩子的具体伤情,见童兵取出这份报告,殷茹男不禁动容,立刻接过来仔细查看起来。
而童兵则继续说道:“这种狼牙弹,是重型枪械专用子弹,手枪根本打不出来,而且入弹角度大概在70到75度左右。说直白点,就是在黑街现场,有一个谁都没发现的人,手持步枪居高临下狙击了你的孩子。”
殷茹男没有反应,但童兵知道这次她一定听得很认真,只怕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漏。
半饷,殷茹男合上手里的报告,缓缓低头静坐。她那头微卷的酒红发披落下来,发帘挡住了那森冷的眼神,却挡不住那带着杀意声音。她的牙缝中迸出一个字:“谁?”
“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但我觉得可以从郑南寿身上调查。”童兵解释道:“经过了这么多天,枪战一案已经结案,而且我和小乔也保持了足够的低调。从三天前算起,警方布置在我住处附近的眼线就撤了回去。这说明郑南寿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首都考察团这些人身上,现在正是我们反过来暗中调查他的机会。”
乔桠也点头道:“我这边也是,三天前开始,就没人找我打听枪战案的事情了。”
“老连长一直教我,打仗要抱团,不过我仗着有内功,在部队里一直喜欢单打独斗。”童兵谈到了看似不相干的话题:“谁知道现在脱下了军装,才发现很多事情一个人再有本事也办不成。殷茹男,你想护着你的孩子,你祖辈留下的千手堂,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人。现在郑南寿和他背后的人,应该已经成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
从童兵的语气中,殷茹男已经听出他言尽于此,她捏紧了手里的验伤报告,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摇头,你会怎么做。”
“这你都摇头?”乔桠忍不住呛道:“你还真是反_人类反_社会,什么都喜欢跟人反着来啊!你……”
乔桠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殷茹男缓缓抬起头,微卷的发幕背后射出野兽般的凶光。乔桠从没有想过,一个扒手的目光,竟能比凶犯更可怕,猝不及防之下,她的后半句话竟被硬生生瞪了回去。
殷茹男咬着牙道:“这个姓郑的虽然是什么队长,不过我集合全千手堂的力量和他豁出命来干,指不定死的是谁。要对付他,我也不一定要入你的伙。”
“完全可以。”出乎意料的,不论是童兵的眼神还是语气,都没有露出丝毫的焦急不耐:“我还是那句话,等风头过去之后,你的四个兄弟和孩子都会被送出去。”
听到这种宽大到简直赔血本的条件,殷茹男尚含凶戾的目光转到了童兵身上,然而迎接她一对凶瞳的,却是一股惊人的气势——童兵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在这股气势面前,殷茹男仿佛是一只对着爆发火山嘶吼的母豹,妄图用个体的凶性去对抗那股完全不对等的威仪。
“但是,我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慈善家。”童兵上身前探,放缓语速道:“如果你不愿意入伙,其他人都可以走,但为了不泄密,你自己必须留下,直到我揪出a1为止才能离开。你自以为只要舍得付出代价,就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摆平郑南寿,这一点我比你更有信心。”
“哼,你留得住我吗?”
“我不想撂狠话,我喜欢说实话。我留得住你。”童兵重新靠回椅背,浑身的气势也松懈了下来,仿佛一个棋圣从己方的棋子里主动去掉了一个车:“就算你现在的伤全好了,我也留得住。”
殷茹男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在人才交流中心第一次看到童兵动手的时候,殷茹男就见识到了他的身手。曾经在她眼中型如恶魔的庄杰,竟然不敢当面与童兵冲突,可见连庄杰心中对童兵的肉搏能力有着潜意识的恐惧。第二次在医大附院交手,殷茹男对所谓“内功”的了解就更上了一层楼,在内功武者面前,普通人就算速度再快、手段再狠,也只是在火山面前咆哮的一只野兽罢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