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品厂棚里,本来就摆放杂乱的塑料桶被砸得四下飞滚,犹如保龄球瓶吃到一记重击。被枪手直接砸中的药桶立刻凹陷破裂,里头装盛的药液溢出,在地上留下一大滩反射着荧光的水渍。
从8米多高的厂棚上跌落,即便穿着战术盔甲,那枪手起身时也踉跄了1步,后背重重靠在了墙边,这才勉强克服高空跌落的冲击余韵,站直了身子。而正在这个时候,脚下的地面又传来一阵震动,虽然不至于再将她震得摔倒,但这种震动对枪手来说,却意味着比跌倒2次更糟糕的事情。
童兵跳了下来。
此刻,童兵身上穿着的,是东海市武警特战队的行动服,虽然没有影铁甲这么先进坚固,却也已经是一套高水平的护具。在内力的帮助下,垫有减压层的军靴完全消化了童兵跃下时的冲击力,令他稳稳地站在了对手面前。
纤弱的月光从棚顶的缺口中洒下,正好将立足刚稳的2人都笼在光幕内,柔光犹如一层轻纱,竟让2人之前互相算计比斗的戾气洗净了些。那枪手已经拔出了自卫手枪,却没有将枪口举起;而童兵亦是赤手空拳,远远站在10步开外,似乎也没有趁势追击的意思。
“你变了。”良久,一个女声响起,她的华语口音很标准,但有些过于书面化。
“果然是你。”听到这个声音,童兵叹了口气:“安吉丽娜,你果然是七宗罪这次尸潮计划的负责人之一。”
她未持枪的左手缓缓举起,在头盔的耳根处按下了开关,狙击型战甲的头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妩媚姣好的脸。一张应证了童兵猜测的脸。
“投降吧,安吉丽娜。”他沉声道:“这附近没有丧尸的踪迹,我们的援军马上就会到,你跑不掉的。”
安吉丽娜笑了即便一头秀发仍然被包在头套中,安吉丽娜依然有着足够的魅力:“我知道以你的内功感觉到丧尸和人的气息,但是如果是一队穿着影铁甲的未来士兵,你还能感应到吗?”
在月色下,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反射着对男人致命的光彩。只是在童兵眼中,这对宝石中的淡淡笑意,只是在强行忍耐眼泪的表现而已。
“不用虚张声势了,我的确感应不到战术装甲中的士兵,但这种装甲的成本何其昂贵,七宗罪的底子再厚,也不可能搞到供一整队士兵装备的影铁甲。”童兵轻轻摇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惋惜的语气:“如果你只是说还有援军,或许我还会动摇一些,但是你说有‘一整队’,那只能说明这是谎话。安吉丽娜,你在医大附院理疗室的时候被我生擒,那时候你没有援军,现在也一样不会有。你们七宗罪是少数精锐,每个人都习惯单独行动。”
随着童兵的话,安吉丽娜高傲的头颅渐渐低了下来,她的笑容由自信变为苦涩,却依然笑着:“你比以前难对付多了,是受了那个姓乔女人的影响吗?你们早就知道我一直在监视,所以故意在荒郊野外玩推理游戏,故意说出明少驹的名字,就是为了让我忍不住开枪暴露自己,对么?”
“这的确是大乔的策略。包括你没有援军这一点,也早在她的计算中,否则我不会这么放心把他们留在原地,独自来追击你。”
“这个女人的背景,连我都摸不透,落在她的陷阱里,我倒是输得不冤。”
安吉丽娜抬起右手,却没有将手中的枪指向童兵,而是仿佛被凉意所困似得,用右手拥住了自己的左臂。即便穿着最可怕的战术装甲,此刻的她却散发着一股单纯的娇弱气息。
“我只是想知道。”就在童兵想要上前缴械时,她忽然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
脚步一停,童兵既没有伸手制服她,也没有回答。
安吉丽娜接着说道:“我一直对你的事情很关心,包括内功提升你身体机能的极限。你的极限就是空手击落手枪子弹,这个极限从你当兵开始,8年来一直没有突破过,一旦你试图抵挡大口径手枪或者自动步枪的子弹,你的手就会受伤。可是刚才我用的是蝰蛇狙击枪……”
“你想不通我为什么能挡下那发狙击弹?”
“我研究过你们华夏的内功,知道内功是一种需要扎实基础才能循序渐进的技术,不可能发生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的现象。”安吉丽娜的表情中写满了好奇和不甘:“所以那一枪,我算准了会要了乔蕾的命。即便你来挡,也应该是赔上一只手而已。”
听到她“短时间大幅度提高”这些话,童兵不经意想到了陈帅。他淡笑道:“看来你对华夏内功的研究很花心思,但是我们国家5千年的文明,你想在短短8年里就吃透,根本是痴心妄想。或许我们华夏真的存在一夜之间就能功力大涨的秘法,或许……”
他褪下右臂上的护具,露出里头那截带着一点焦黑印的金属:“或许我根本不是徒手。”
“这是……”安吉丽娜身上娇弱的气息瞬间消逝,她再次点击头盔上的按钮,一片电子光屏出现在她左眼处,其形状犹如一副单片眼镜。
曾穿戴过影铁甲,童兵知道这是一种观察用的设备,故而他并未作出任何攻击,只是站在原处,由着安吉丽娜用观察镜仔细聚焦分析着。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在头脑的博弈上战胜这个王牌间谍,故而他要享受一下胜利的果实,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又或许,那月光下柔弱的身影,让童兵响起了两人见面的第一次,数年前两人赤瞠相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