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
乔伊从吧台里取下李文森自己酿的果酒,慢慢地倒在杯子里。
等到琥珀色的液体填满杯子的三分之一,他才轻声说:
“是算不出来,还是你根本不愿意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下象棋时能吃我的子的人不多,你恰好是其中一个。”
一般的数独游戏对李文森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密码可能会有一点点麻烦,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看她愿不愿意。
……
厨房小吧台的灯亮着,但是没有人站在灯下。
每一件刀具都洁净如新,因为极少有人使用。
他三餐极不规律,如果他的室友不回家,他就不吃晚餐。只要调配得当,靠蛋□□、维生素片,糖和咖啡,他就能存活。
在他这里,晚餐存在的唯一意义,是李文森。
……
“你不是想不到这种可能性,你根本在回避这个可能性。”
乔伊从常温橱柜里拿出一罐没拆封的咖啡豆:
“你早已猜到,除了炸.弹和寄生菌,这也可能是你身边某个男人为你准备的小节目,他费尽心思不过是为了讨你的欢心……但你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宁愿不去接触真相。”
他轻声说:
“你是个逃兵,李文森。”
“……”
乔伊今天一定是中降头了。
一直暗示她这个盒子是礼物就算了,他居然劝她谈恋爱?
李文森正趴在树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她一边寻找着一个能把那个诡异的小盒子藏在起来的地方,一边和乔伊说:
“那你呢?你在剑桥任职时收到的那一箱一箱的情书和邮件可都是我帮你处理的。乔伊教授,托你的福,我现在就是一本活动的情书宝典。”
“这是两码事。”
一粒一粒的咖啡豆,在暖黄色灯光下,泛着古早色的光泽:
“我不愿在爱情上浪费无谓的时间,不代表我畏惧它。”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畏惧?”
“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
“我当然不……”
李文森扒拉了两根枝条,刚想把盒子藏进去,目光却凝住了。
她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系盒子的棉线上,居然没有注意到,在盒子接口处极其隐秘的地方,有人用钢笔淡淡地绘了几个花体字母
——to
李文森怔怔得盯着这两个字母。
下一秒,她忽然把盒子重新拿出来,转到密码锁那里
——yy.
她的生日。
……
“,从我这边接收到的树叶噪音判断,你已经找到把盒子打开的方法了。”
乔伊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真不容易,太阳都下山了。”
“……”
果然,她就不应该在乔伊面前偷偷做任何事。
就算没当着面,当着电话也不行。
李文森不动声色地把盒子放回去:
“抱歉,你判断错了,我刚才说话说一半,是因为不小心被树皮划伤了手臂。”
她悄无声息地挽起袖子,一边和乔伊说话,一边把□□的皮肤贴在粗糙的树皮上。
然而,就在她刚想把手臂从树皮上狠狠地磨过,制造出“划伤”的血痕时,就听见乔伊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
“李文森,如果你敢为了圆谎真的在你手臂上划出伤痕,我和你保证,你刚刚发表的论文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被判定为抄袭。”
“……”
李文森举着手臂:
“你办不到这一点,因为我的论文早已经过了查重,记录已经写在那里。”
“世界上只有不够好的黑.客,没有更改不了的记录。”
“你在威胁我?”
“是你在威胁我。”
电话里,乔伊的语气辨不出情绪:
“再一次,用你自己。”
……
李文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下袖子:
“抱歉。”
“不必,因为我不接受。”
乔伊那边传来骨瓷碰撞的发出的轻微声响:
“道歉过了三次,就不再具备价值。”
“是吗?”
李文森把盒子仔细地用树叶笼好,稳稳地从树干上跳下来:
“抱歉抱歉抱歉。”
乔伊:“……”
“这么有诚意,你接不接受?”
然而,她还没等他回答,就无所谓地说:
“你爱接受不接受,不接受我又不会掉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