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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下午,燕乾正听长安读书,末年却忽然进来道:“三爷,许工来了。”燕乾只略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末年便不再说话,欠身轻轻退了出去。约一炷香时间后,长安才将今日的功课读完,然后她从书本上抬起脸,看着燕乾。燕乾便问:“可有不解之处。”长安想了想,就点头道:“有。”“哪里不明白?”燕乾有些意外,这几日的相处,他便发现这孩子非常聪明,不仅一点就透,很多时候还能举一反三。到目前为止,她念过的这些书,很多都能自通,有一些他讲过一遍,也都明白了。长安道:“外受傅训,入奉母仪。”燕乾问:“此句的意思是,在外面要听从师长的教诲,在家里要遵守母亲的规范。”长安端正地坐在燕乾面前,认真道:“这个长安明白,长安不明白的是,在外面要听从师长的教诲,在家里要遵守母亲的规范,那父亲呢?这句话为何只提到师长和母亲,为何没有父亲,难道小孩子只需要师长和母亲,不需要父亲吗?”燕乾一愣,他没想到长安会提出这样的疑问。长安静静地看着燕乾,等着他的答案。“父亲之于家,作用于供养,庇佑,规训,传道。”沉默了一会,燕乾才缓缓开口,“父为家主,需担任起一家的生计;需保护好妻儿免受天灾**,免受贫穷困苦;需维续家中平稳安定,不起争端;需传授孩子人生的意义和价值。”长安看着燕乾似在思索,好一会后,才道:“长安明白了。”燕乾却有些期待地问:“长安明白之前,有没有想过要父亲为你做什么?除了骑马,可还有别的愿望?”长安瞅了燕乾好一会,认真想了好一会,摇头:“没有。”在长安意识到“父亲”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之前。其实姚旭辉已经代替了她“父亲”的作用。所以对长安来说,她在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有父亲,到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的这个时间并不长,而在这期间,叶楠夕又给了她一个很美好的想象,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去深想,就已经跨到了现在这个阶段。燕乾有些失落,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每日的所学,长安平日里都要记得温习。若发现有不解之处,可以随时过来问。”“是。”长安下了榻,认真行了弟子礼。“辛苦先生,长安告退。”许工和末年一直就侯在书房外头,瞧着长安从里出来后,末年忙朝等在院中的紫萱招了招手。长安抱着自己,瞅着他们俩,想了想,就对末年低声道:“先生刚刚教长安教得很累了,请末年叔叔一会让先生多多休息。不要说太多话了,娘说先生这样会伤神的。”末年忙道:“晚娘子的交代不敢忘。”长安道了谢,才跟紫萱走了。里头的燕乾微微扬起嘴角,心头忽而暖暖的,刚刚的失落感旋即淡去。许工走到燕乾跟前后。就从怀里拿出用之前末年捡起的碎片沾好的瓷瓶放在燕乾跟前:“三爷,已经查出来了,在晋北只有两户窑厂做这种瓷瓶,我查了年份,最终确定这瓷瓶是出自柳池颜氏的一品红窑厂。”“柳池颜氏。”燕乾低低念了一声,然后道,“别的呢?”“一品红里的老师傅说,这个瓶子还是他们特制的产品,叫观音瓷,主要用一种紫色的陶土,烧法也很特别,所以量不多,晋北就两家瓷器店有卖。从入货到现在,两家店加起来,一共卖出一百三十七个。买主的身份,大半都已查明,未能查明的,是因为那些买主是行商,早已离开晋北,眼下正派人去找。”末年说到这,就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低声念给燕乾听。燕乾听完后,沉吟片刻,就点出名单中的五人,让他们去着重查探,然后才又道:“柳池颜氏和榕城段氏是不是姻亲关系?”末年一愣,忙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翻了翻,瞧到上面的记录后,就赶紧走过来道:“没错,二十一年前,颜氏嫡系的一位姑娘嫁到榕城段家。”许工点头道:“段家最近正办喜事,所需要的瓷器都指定由一品红提供,所以最近一品红窑厂特别忙,甚至还为此退了好些订单。”“是段家和姚家的喜事?”燕乾想了想,就吩咐道,“让人马上去将所有的观音瓶都买下。”末年一怔,随后忙应下。燕乾又问:“送过去的那些药,出结果了吗?”末年道:“还未最后确认,不过许大夫说跟之前送过去的药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味药,像是后来添加进去的,无毒,但却将原先的药效给中和了。三爷料的果然没错,这个瓷瓶不是随便选的,许大夫说像这种紫土烧制的瓷瓶,是最适合盛放这种药。”之前燕乾猜的也没错,凤十三娘确实是拿着解药过来的,只不过拿过来之前,她又加了一点东西进去,因此即便他当时抢到瓶子,那些药对他的眼睛也不起什么帮助。而凤十三娘亦断定燕乾定会让人去查这药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她就是要让燕乾知道,她绝非只是逞口舌之快,眼下是他求着她而非她求他,他若还想要解药,就必须听她的意思。然而凤十三娘没想到的是,燕乾等的就是她按捺不住,着急得失去分寸的时候。她怒气冲冲地上门,他便知道她的依仗并不稳;她摔了装药的瓶子,他便能从中找到制药者的蛛丝马迹;她洒了解药,他便可以等着她再求一瓶解药,从而摸清她的关系网,找到当年刺杀风十一娘和他以及燕容,是否是同一批人。七天后,末年领着兴致冲冲的二狗子进来。“五哥,咱将那观音瓶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