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东问:“何小姐从加拿大回来?”
何葭说:“是啊,人都变粗线条了。”
看得出,她确实不象某些上海女孩子那样装娇嗲,装文气。
“何小姐在哪里上的大学?”
“上外。你呢?”
“我j大毕业。我老家在浙江。”
“那一个人在上海,也挺不容易的。”何葭想起钱仲明,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最难的是头几年,现在都过去了。”何文东轻松地说。
中国人在国外,跟外地人在上海一样,头几年哪个不辛酸?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何葭问:“那么在上海安家了吧?”
张文东反问:“什么叫安家?买了房子就算安家了吗?我妈妈说,女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家。”
何葭吃惊:“你单身?”他看上去有三十四、五的样子。中国男人,有几个在这种年纪还是单身的?
张文东试探地问:“你也是吧?我听人家说你是单身。”
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何葭觉得这顿饭是不该吃的。
钻五(上)
看来这个人已经把她的状况都调查过了。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设了多少埋伏?
何葭想了想,问:“你信不信命?”
张文东没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贸然回答,只还以疑问的表情。
何葭微笑着说:“单身有很多种。”她冲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两只戒指,“我这人命比较硬,克母克父克夫,所以现在孤零零一个人。”
张文东张着嘴傻了,内心感到一阵震动。这世界怎么有这么不幸的人,居然是完完全全的孤儿。他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难以置信,怜惜或者是别的什么。
何葭不再说话,垂下眼帘埋头吃饭。
她已经麻木,无所谓悲伤与否。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苦难,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击垮她。
很长时间,张文东的灵魂才回归到身体里面。他说:“你这个留过洋的人居然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什么命不命的,人的命运,一部分是自己掌握,一部分要靠机遇。靠机遇的那一部分常常令人感到茫然不可知,于是人们才会有命是天注定这种说法。”
何葭笑笑:“据说很多做生意的人都相信神佛,你居然不信!”
张文东似是而非地回答:“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内心的一角一定还心存善良,没有被这滚滚红尘的名与利全部吞没。
何葭未置可否,低下头接着吃,一直吃到装不下,还是剩了很多,尤其是那罐汤。她遗憾地说:“丢了多可惜,要不你打包回去,省了一顿饭。”
张文东说:“我没机会吃的。基本上顿顿有应酬。”
何葭说:“你真的不要,那我就打包了。我比较懒,不喜欢做饭的。”
张文东简直是吃惊到家。他不知道请过多少女人吃饭,还没碰到一个吃剩要打包的。她们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跟林黛玉一样,小口小口地只吃一点点,让他不明白那一点的能量能否维持一个现代女x,尤其是现代职业女x一天的重体力消耗。
那r他送她回家,往回开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情节,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这是个现代社会中不可多得的本人。
他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没等他下车,自己打开车门,临下车的时候嫣然一笑,说:“张先生,谢谢你的晚餐,希望在公司里还能再见。”
言下之意,希望以后公事公办,不要再发生私人联络。
很快张文东再约她,何葭婉言谢绝。他锲而不舍,搬出来的理由令她啼笑皆非:“何小姐,你懒得做饭,我也懒得做饭,你就当我们搭伙一起吃饭好了。”
钻五(中)
如此拒绝了两三次,张文东不屈不挠,屡败屡战,让何葭切切实实地领教了为什么那么多大学毕业生中他能脱颖而出成为老板——做老板的,创业的时候一定要脸皮厚,被拒绝也不放弃,像蚂蝗一样盯紧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一r何葭忍无可忍,关上办公室的门低声说:“张先生,我这样的女人,在过去,说的难听点就是寡妇——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张文东回答:“现在没有一女不事二夫这种说法了吧?”
何葭说:“张先生,你现在怎么说也算个钻石王老五,手一招,身后一把一把的未婚女孩愿意嫁你,你何苦拿我寻开心?”
张文东说:“可是我冲你招手,你就拒绝我。何小姐,我没有在寻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何葭只得不接他的电话。可是他又打到他她办公室电话上,或者找别的电话打给她,另她防不胜防。
最恼火的时候何葭对着电话低声发火:“张先生,我是养女!”
那边张文东一呆,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他明白过来,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我不信血统论!”
何葭真想用头去撞墙:“张先生,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也可能使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
张文东几乎昏倒!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老家在浙江,跟上海完全不搭界!”
何葭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