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写写划划:“嗯。”
李文杰说:“先生,我个人认为这其实是个好消息。景笙他……虽然负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脑海中的弦绷了太久。此时轰然断裂,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已经不能做出任何恰当的反应。
没有狂喜,甚至连一丁半点的喜悦都没有。他只知道,结束了。
李文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现在在朱兰港的联合国军医院接受治疗。我们准备派飞机过去接他。您看是转到花大医院还是就在这里的和恩医院——”
荣启元茫然地抬头:“送回来?”
李文杰有些担心地问:“先生?您……”
荣启元终于缓了过来。手紧紧捏着笔杆,微微颤抖。
“伤在哪里?”
“右臂中弹,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李文杰把后面六个字又强调了一遍。
荣启元又问:“别人呢?还有没有人受伤?”
“六个人负伤,其中一个伤在头部,还在观察,其他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荣启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不要。不要派飞机。”
李文杰一愣:“先生,我个人建议还是让景笙到和恩的军医院继续治疗比较好,这里的医生对付这种伤很有一套。”
荣启元摇头:“让他在那里。养好了自己回来。”
明明每天都牵肠挂肚,现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忽然又很不想见到他。
也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见了面能说什么呢?再很没出息地哭一次?
李文杰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抹一把汗问:“那么……您要不要去探望?”
荣启元继续摇头:“明天国会就要审议新预算案,我去了,谁去弄这个?联合国军就要胜利了。我们必须趁阿美利加的航母还没走,马上动手修建基地。晚了恐怕西图巴还会打回来。”
李文杰点点头。
临走还是不放心:“先生您没事吗?要不,先回月亮宫去休息——”
荣启元摇摇头:“没事。我就在这里。谢谢。谢谢。”他连续地说了好几次“谢谢”,说到最后,连气也喘不上一口来。李文杰迅速关门出去叫了医生来给他检查。医生只瞧了一眼,就说:“先生,您再不休息您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荣启元抬头,两手捂住脸庞。
他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从收到那封信开始,他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灵魂仿佛要脱离身体直奔天花板。在脑海中有无数的数字在旋转。去年的预算。今年的预算。新增加的预算。以后每年新增加的预算。开采炉风列岛附近油田预计的收益……
忽然荣景笙又冒了出来。右臂。中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他的右臂骨折过……
荣启元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片刻之后他放下手:“好。麻烦给我一粒安定片好吗?”
他不能这个样子去国会。现在是沙罗最需要信心和勇气的时候,它的总统不能这样狼狈。
医生给他开足了剂量。他回到休息间,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迷糊间听到有人叫他:“先生?先生?醒了吗?有您的电话。”
安定片的药效大概还没有过去。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像被包裹在一张薄膜里面,所有的知觉都被阻隔了。听到的摸到的看到的都不像是真的。
“先生,是景笙的电话,景笙给您打电话了。”
景笙。
荣启元猛然睁开眼。
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说话的是竟然是郑太太。郑太太扶他起来,又赶着往他身上罩了件外套:“先生,您怎么也不知道保重身体……”
荣启元愣愣地问她:“电话呢?”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在月亮宫的卧室里,连忙爬起来走到外面的办公室去。电话就搁在桌上,他扑过去拿了起来。
“喂……”
“喂!爸爸!!”一个洪亮的声音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他正要说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笑声,荣景笙身边似乎还有不少人。这么一愣,就听到荣景笙的声音远了些:“你们小点声,我在和我爸说话!”说完转回来问荣启元:“你生病了?怎么说话有气没力的?”
荣启元鼻子一酸,“我刚睡醒。”
电话那头还是一阵吵嚷,有个人大声说:“嘿!总统!退役军人的津贴能不能加点儿啊——啊——”
那人一声惨叫,荣景笙吼道:“说了我在打电话!”
“那你快点说啊没看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
“叫你们别吵!”
荣启元忍不住笑。看来他和战友们相处得很和谐。而且荣景笙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样子是没事了。
“爸爸,我挂彩了。”荣景笙回到电话旁边的时候就换了很可怜的口吻。荣启元愤然:“活该。”荣景笙顿时怒了:“我是为国光荣负伤好不好?你居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荣启元越听越气愤,这些天的积郁全都爆发出来:“我有叫你去吗?有吗?你自己做了决定,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说完了又有些后悔,降低声音说:“景笙……”
荣景笙用哀求的声音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总是吵架……”
荣启元沉默良久,“伤得重不重?”
“子弹打到里面去了。挖了好久才挖出来。医生说以后可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