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失魂落魄地蹲了下来,十指揪着头发,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咽。若是他有眼睛,估计我一定能看见汹涌的泪水滂沱而下。
“你有没有想过。”我仰头望天,呼出一口气,“你为什么非要被我这样对待不可呢?”
他抬起发红的双眼,怔愣地望着我。我不敢低头与他对视,怕下一刻心里某道防线会就此溃不成军。
“这次我没有占有你。”我望着深海般凝萃着寂寞与星光的夜幕,道,“你是自由的。”
他突然站起身,想要抓住我却犹豫着该不该伸手。昔日我想躲也躲不开他的目光,而现在我只要稍稍一仰头,就不必肝肠寸断地与他对视。
“罗,我们分开吧。”我道,“这样我们彼此都能免于痛苦的折磨。我知道你跟着我很不痛快,而我也觉得憋闷。这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呢?”
“……”
他没有说话,或许是说了但我没有听见。意识仿佛沉入蓝靛靛的夜幕,我恍惚着说,“虽然你现在心智不全,但你毕竟是个亡灵,一般人欺负不了你……我要去找一个该死的狗东西复仇,可能很快就会死在某个荒郊野岭。到时候你找到我,吃掉我的灵魂吧——只要你不嫌它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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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亡灵,你问我,为什么我非要这样对待你不可?
很遗憾,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我只知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罗。我们之间,这种本该从最初就冷血畸形到底的主仆关系,如今已经掺入太多复杂的东西了。就像乞乞柯夫说的那样,简单的关系就该简单地处理,一旦它缠绕成结,难以作解——
那唯有亲手斩断。
“一个人……是不行的吧……”
就在我被万千思绪缠绕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胸前响起。我下意识低下头,撞进罗两只眼洞比深渊还要死寂的深处。他直勾勾地望着我,似乎也陷入某种识海的恍惚中。
但不同于我心声之乱,他的想法简单、坚定,如一支利箭层层穿透我想构筑的屏障,戳到了最为脆弱的靶心。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伸臂拥抱我,“要到达主人想到达的地方……我们便不能离开彼此。”
“这就是主人最初选择要我的原因……不是吗……”
“不可能!”
不等他多说,我粗暴地将他推开。
“你还真是爱自作多情。”我冷笑一声,大步转身跨上马鞍,将冷汗和长发甩到脑后。骏马喷了个响鼻,嘶鸣一声,而罗就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眼角泛红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的背影,纹丝不动。
咴——
我狠狠地一抽马臀,只想远离他,继续在泥地上疾驶。凌乱的发丝四散飞舞,酥痒地沾在我汗湿的脸上。
再也没有亡灵浮在半空,浮在我稍一侧头就可见的地方……
我数不清是第几次揩去侧颊的热汗,只觉得自己头脑发涨,疲倦和痛苦一齐缓缓涌上肢体。远离了他的身影和视线,刹那间,我竟忘记了要去往何方。
——承认你心中所想很困难么,胆小鬼?
这个想法闪过之际,噗通一声,我从马背上坠下来,恰好跌进一滩泥洼之中,正脸朝地摔了个痛快。
“……”
脏水溅到了我的衣物和头发上。我吃力地撑起身子,尚未将狼狈的自己收拾妥当,一个身影却飞快地凑到我身边,将我颓丧的双肩扶起,摸索着替我擦拭脸上的污泥。
“主人,你怎么样了……”
啪地一声,我攥住了他的手腕。罗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