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之前,可没人住在这间屋子里呢。喏,姓名栏是空白的。”波鲁修士道。
我脱下白鞋,漫不经心道,“说不定这里住了人,却因为什么秘密没有记录呢。这个地方充满了古怪,夜里孤魂哀鸣,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如果这个刻字的伙计没疯,那他应该是死前想用这几个词传递些什么。”
波鲁修士坐下来,蹙眉研究着那几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语,“中间连接的箭头可能是关键。”
我说,“那为什么一定是喜,哀,怒,惧?这四个词语凑在一起,有没有在其他书籍中出现过?”
波鲁修士抓了抓头发,似是隐约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这四个词语能排列在一起,本身就不寻常,箭头代表的可能是一种趋势。情绪由喜到哀,再由怒到惧,之间会发生什么呢……”
我打了个呵欠,翻过身。黑袍修士仍在我身后冥思苦想,我凝视着烛光在窗户投射的光影,说,“修士,其实你今天,本打算离开这里吧。”
屋内的动静止息了,我能听见对方深切的呼吸。黑袍修士许久都没有回答我的话,只在外面走过一个医师时,说,“如果我离开,你们会恨我么?”
“……”我将手撑着脑袋,淡淡道,“我们恨教会里的每一个人,控制这一切的主教,丧心病狂的医师,包括你们这些束手旁观的修士。单凭我们的力量难以挣脱层层束缚,何况我们的意志力和体力已在一次次的试验中被消磨。修士,我可从未想过你是那个能带我们脱离苦海的人。”
“……”波鲁沉默了,用手扶住了发红的眼眶。
“但是,”我看着墙壁上一点忽明忽暗的光影,“好歹你为我们抗争过。”
他的身影在墙上动了一下,旋即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哭泣的大猩猩。我转过身,发现黑袍修士也正注视着我,眼底闪烁着某种我似曾相识的光芒。我用我最熟悉的方式盯着他,审视他,目光探出疑虑的触手,试图发掘这张面皮上是否有无形的伪装。
“相信我,莱蒙先生,我是真心想要解救你们。”波鲁修士站起身,目光坚决,沉声道,“我承认我最初对你们消极的态度。因为我听说了过去许多场天灾人祸,而瘟疫是罪魁祸首。无奈之下,教会开始进行人体试验,研究药剂遏制病情。他们成功了,的确挽救了上千人的性命……”
我盯着他,“听好了,修士。教会进行试验是不是为了更多人我不管。但我确定,只要我们没有点头首肯,自愿当个被扎针的倒霉鬼,他们就是在侵害我们,毫无疑问。”
“这个我赞成。”波鲁修士点头道,“那还有一件事,你听说过么?”
“什么事?”
“现在许多真真假假预言家鼓吹的,几年后的灭世说。”波鲁修士道,“有人说,在不久的将来,龙将毁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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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在波鲁修士的掩护下,又一次溜出了“鼠笼”。
即使隔了一晚,灭世说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别误会,我可不是害怕什么的。这世界烂成这样,我巴不得它被雷电炸成灰。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搞死教会,砸烂鼠笼,让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遭到惩罚。
即使世界毁灭,也不是我坐以待毙的理由。只要碾不死我,我就斗给它看。
我对波鲁修士道,“你知道么?虽然你救不了我们,但我却觉得,有一个人一定能救得了。”
弥赛亚。我美丽的神灵。
这个在我绝望麻木时,依旧选择拥抱我腐臭身体的神灵,决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
从波鲁修士那里拿到了教会的建筑平面图,我圈出了弥赛亚居住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