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中的那般混乱。
停住在池塘边,看着水埠上几个女人抡着棒槌拍打着衣服,司苍卿忽然开口,“你做得不错。”
微愣了下,柳意随即低声回道:“终只是骗了这些乡民,让他们安分地等死罢了!”话语里,是淡淡的凄凉和浓浓的自嘲。
“术业有专攻,”司苍卿冷冷地回道,“凡事量力而为。”
且不说,以承天碧的医术,很有可能寻找解毒之法;就算最终救不了那些人,那也不是某一个人的过错。
柳意沉默。司苍卿冷情冷心,所做这些大抵是因为皇帝的身份;只是也无法否认,他的话不无道理。转移开话题,他问道:“碧妃殿下,真的有救治方法吗?”
司苍卿没有回答,只是他从不怀疑承天碧的医术,所谓活死人肉白骨,这并非是虚传。何况,同是瘟毒,前朝那次既然最终被医神的先祖找出了救治的药方,那这一次,早超越了前人的承天碧也一样可以。
便在二人交谈之时,随行的侍卫悄声来到面前,“皇上,秋殿下传来密信。”
薄薄的纸张上,只有八个字:瘟毒无治,乃活人蛊。
猛地捏紧手,纸张化为灰烬。司苍卿浑身散发着冰寒,令身边的柳意都不由得胆颤——那纸张上的图腾,司苍卿一眼就认出,是飘渺宫的标记。这消息,其实便是柒霜然传来的。
活人蛊?活人蛊!
他一直没有料到竟是活人蛊引发的,虽然他心底对于当初天外天一事存着疑问,但却怎么也没料到……
所谓天罚,实乃人祸!
司苍卿想起当初在天外天的密室里,那些堆积的白骨,和一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被做成人蛊的羌人祗喜爱食活人,所以当初闯进的一些人,虽侥幸未被吃掉,却因为被咬伤而迅速亡命。也是因此,柒霜然在被咬到大腿时候,当即剜下了自己的肉。
若真是瘟毒,他还可以相信碧能够找到医治方法,但是活人蛊的话……那个羌人祗,以干尸的形态活了千年,若按前世的科技来说,则是……他的基因早已变异了!
“皇上!”柳意担忧地出声唤道。
司苍卿猛地回神,看向对方,眼神冰寒,道:“立刻下令转移潮江未染毒之人。”
在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之前,唯有……放弃潮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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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活人蛊是莫找出来的,但是很多事情其实不是他做的。
慈心同悲百姓苦(四)
屋内,气氛是异常的紧绷。
司苍卿负手站立,望着窗外不时过往的乡民,身后,面目清隽的男子跪在地上,本是清冷的眼眸中,是悲痛和决然。
他猛地伏下-身,额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沉痛地请求,“臣再次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司苍卿只是静立在那里,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神情不见半丝动容。
“皇上!”柳意再一磕头,“请您收回成命!”等了下,他复又开口,一字一顿,俱是疼痛,“皇上之虑,臣等心知。然,如今尚存的染毒者已逾万人,若是放弃了潮江,留下他们等死,那岂不是与当初兆广玉焚烧百姓之行无异。我朝廷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苍生,又有何资格去统领黎民百姓!”
他悲声说,“皇上思及大局,臣实不敢置喙。当年为了铲除秦家防止暴乱,皇上您下令斩杀三千将士!可如今,那一万人,只是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却因贼人之祸,而无辜连累,或倍受病疾之苦,或忍受骨肉分离之痛,他们所受的苦、所承的冤,谁去不平,谁来弥补?若是皇上您都放弃了他们,又有谁来救他们?”
“上者为君,在仁在义,难道皇上你要做一个弃天下于不顾置百姓安危罔闻的不仁不义之君吗?难道皇上忘记了您当初的誓言,上不愿渎冒天尊,下不欲失德民本!今若您弃了潮江,让天下百姓情何以堪!”
耳边是这人痛声陈述,司苍卿缓缓转身,静默地盯着这人,良久,他终是开口,语气森冷,“柳意,若因这一万人,而天下祸乱,人人朝不保夕,户户家破人亡。”顿了下,他沉声问,“你又要让天下百姓情何以堪!”
身体猛地一震,柳意缓缓地抬头,仰视着对方,唇张合了几下,终绝望地道:“至少……目前瘟毒被控制住不再扩散了,不是吗?至少,至少再做一次努力……若是最终无药可解,那也……”
后面的话,他却说不下去。
窒息的死寂,弥漫在整个空间。一人冷漠地站在窗边,一人则是长跪不起。
“皇上,”良久,柳意再次出声,哀伤、悲痛和绝望一点点地自他眼中褪去,最终只余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他凝眸看着这个年轻的冷酷帝王,轻声道:“柳意曾在百姓面前承诺,以头颅作保,与乡民们同进同退,臣不敢做这天下的罪人,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染毒的百姓这样被折磨至死……”
猛地再次磕头,暗灰色的地面上渗着隐隐的血迹,他道:“皇上下令放弃潮江前,先取下臣的头颅吧!”
他心知,司苍卿最恨臣子以命相谏;他亦不认为,以死威胁是上佳的方法。只是如今,他只能选择这样的作法。
一边是上万平民的性命;一边,却是,整个天下百姓的安危……司苍卿的顾虑没有错,虽说如今将疫情控制住,但只要,任何一个染毒者跑出来,或是他们接触过的东西被带到了人群,届时,便会如对方所说,人人自危,天下大乱。
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