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头,提了另外四个“人”:“郭氏夫妇,仲修与白氏。”
傅藏舟愣了愣。
仲修与白氏女魂魄交缠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所以一直待在玲珑百纳奁……桢哥不提,他差点没想起来这二位的存在。
“桢哥的意思?”
宿桢道:“高氏等便是不经由考核,小舟有权直接赠予牙牌,何需路引多此一举?”
傅藏舟想了想。
只要有材料,他直接炼制牙牌,让几人炼化了,他们就能跟长风与殷修竹一样,可以接任务,也可以连接幽冥百货……确实无需劳什子路引。
宿桢又说:“大昱律法明文规定,凡人离居所百里者,需得出具公验才能通行,是为路引。”
傅藏舟点头:“所以?”
“包括路引在内,有诸多公验,目的在于管控户籍与人员流动,既稳定时局,且便宜赋税或徭役兵役。”
男人语气淡淡:“生存在世,当有规矩,阳世如此,阴间也当如是。既同名‘路引’,用途自也大同小异。”
傅藏舟有些囧。
桢哥说的每一句话都听懂了,然而他不知对方说这些……
跟正在讨论的话题有几毛钱关系。
宿桢很有耐心,慢慢与某鬼王分析路引的用途,与系统的“图谋”。
路引制作手法与材料也不繁复,一次性可大量炼制,且自带“防伪”标识,目的极可能是,给此间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一个“身份”。
路引的约束性看似不强,异类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宿桢以郭氏夫妇为例,道郭瑜其人内藏高傲,不可能屈服在鬼王手下做个跟随者。
但是,哪怕为了其妻青儿,对方应当会欣然接受路引,一方面算是向傅藏舟这样一个强者“示好”,另一方面有需要时,可在殷修竹的私人商铺买卖一些商品。
等越来越多的异类拥有路引,自然而然便建立起一个以路引为连接点的庞大的组织结构。
傅藏舟渐渐体会了男人言下之意,便是语气微讶:“所以路引是个引子,目的在于……将异类统一管理?”
也即系统的目的,是建立一套独立于阳世的秩序。
直白地说,打造一个阴间“王国”。
不由得瞪眼:“我根本没想过……这也太抬举我了吧?”
尽管总以鬼王自居,可也是系统一直这样称呼,在意识上从没真的想过当“王”。
宿桢抚着青年的发丝:“强者为王,无论在阳世或阴间,乃通行的道理。”
傅藏舟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可我也不一定是最强的那个呀!”
没想到系统“野心”那么大,一下子有些慌了。
把紧张兮兮的青年抱在怀里亲亲,男人低声说着:“治国以政以刑,束民以德以礼,约官以律以情,驭人在于诱之以利、胁之以威……”
见鬼王大人一脸蒙圈,宿桢戛然止住了话头,片刻,才开口:“是吾操之过急,此非一时之功,小舟莫须烦恼。”
不给某人继续纠结的功夫,转而问:“小舟可是苦恼如何安置傅白?”
轻而易举被转移了话题的傅藏舟赶忙点头:“先不说怎么考核跟随者吧,就算白兄通过了……总觉得不放心。”
“跟随者的用途,何必局限在生死簿的任务。”宿桢说,“既有一套考核准则,再有跟随者,毋需小舟亲自接洽。”
按照这男人的说法,上位者得有上位者的威仪与矜持。
不光是震慑,天长日久,跟随者越来越多,人事必将越发繁琐,哪能由鬼王大人亲自处理所有的繁杂琐事?
因此,根据跟随者的能力、性格等,因人设岗是为必要;
往后还得考虑因岗设人、分岗设权,乃至分事行权、分级授权……
扯远了。
宿桢将延展的话题拉回,说起傅白的安置。
道,傅秀才确实敏而好学、且在教导学问一道颇有天赋,便是其天生鬼力不强,实战能力有阙,可以专注于鬼类修行的理论知识,然后去“教书育人”。
转而说起长风,长风口拙,教人不行,但配合傅秀才,做个“教头”兼实战考核的考官,绰绰有余。
同时也提及了其余人。
比如黑白常春,二人实力还不错,如果通过考核,确保二人可靠,以白衣常春的狡辩天赋,他们可以做“说客”与“引导者”——
说服异类臣服鬼王大人,引导新跟随者如何遵章守制,说不准还能兼任洗脑……咳,说错了,是兼起“思想政治教育”工作。
再如殷修竹,善用其经商天赋,与异类建立利益交换关系,潜移默化让“人”依赖路引的便利;
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之所及,力之所至,渐渐便建立起权威。
还有瑜娘,能言善道,接洽人事最适合不过了。
至于险些被鬼王大人疏漏的仲修与白氏女,鉴于他们短时间不能独立行动,就是“试验品”了——试验人事晋升考核制度。
按照宿桢的说法,一旦跟随者多了,必然得分级,分级就有升迁。
升迁得有一整套规章制度。
傅藏舟听着听着,不由得入迷。
半晌,忍不住慨叹:“果然应该由桢哥当这个鬼王吧?”
系统肯定可惜,桢哥不是鬼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