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齐并不知道朱由诚的惊险经历,他正在追杀安邦彦的残兵败将。n∈
安邦彦居然没有逃走,还在贵阳城外等候。
损失五万人后,他居然还有自信,能攻克贵阳城。他认为天启二年时,他只领着十万人就把贵阳围了十个月,现在比那时还多出一万人,说不定努努力,贵阳城就打下来了,就算打不下来,也可以围上十一个月。再说,贵阳城的城门连同城楼一起被贵阳城守军放火烧掉了,贵阳城现在就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等着他去享用。
苏尔泰可不像安邦彦那么愚蠢,他明白打仗比的不光是兵力,还比的是士气。在辽东,几百建奴可以追着上万明军猛揍,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明军士气低落呗。现在夷人叛军因为五万士兵败亡而对明军心生恐惧,士气已经低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贵阳城里的四万明军趁胜追击,夷人叛军绝对不会失败,而是会惨败、溃败。
苏尔泰看到安邦彦愚不可及,还在幻想胜利,鼻子都快气歪了,手握刀柄,几乎压制不住想给他一刀的欲|望。但考虑到剩下的夷人叛军都是他的死忠分子,干掉安邦彦的风险太大,影响天命汗的布局,这才终于作罢。
苏尔泰从大火初起一直劝到大火熄灭,几乎给安氏父子讲了半天的军事入门课,他俩这才知道,留在这里等待似乎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不过,就在决定撤退的时候,安邦彦发现还有不少散兵游勇傻傻地站在贵阳城外。他现在正是缺兵的时候,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兵源。于是,他要求苏尔泰帮他收拢残兵。
苏尔泰见天色已近黄昏,料想明军必定不敢挑灯夜战。便慨然应允。原因无他,古代军民大多数都患有夜盲症,夜战风险极大,所以几乎每位统率都知道夜半偷营劫寨容易成功,却少有执行的。
于是乎,苏尔泰走马贵阳城。之后便发生了他箭射信王,朱由诚愤而出城,将他活生生撕成两半的事情。
陈国齐敏锐地发现,苏尔泰死后,战场上夷人叛军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头,因为他们在哭,而且声音还不小。他们与建奴非亲非故,当然不是伤心,那么他们为什么痛哭失声呢?最有可能是被朱由诚的暴虐行为吓哭的。多大的人了。居然被吓哭,搞什么搞嘛,打败这样的敌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不知道,大明的评书在夷人之间是很流行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之类的评话。汉话好的,听说书先生讲;汉话不好的,听好友转述。《三国演义》中规中矩,还好点;《隋唐演义》可就有点生猛了。动不动就吃人肉,撕活人。代表人物就是李玄霸(建奴说犯讳,硬改成李元霸)。李玄霸是什么人?那可是敢与天斗的妖孽。
李玄霸喜欢生撕活人,这位爷也喜欢生撕活人,那岂不说,这位爷是李玄霸一样的猛人?
那个该死的建奴招惹什么人不好,招惹一个像李玄霸一样的妖孽。那可是足以让夷人灭族的人物。要知道,李元霸锤震四平山,一个人打败了十八路反王的百万联军。而自己这边才十万人,还得凑九十万才够人家打的,可是把夷人的老老少少全部算上都怕不够这个数目。
夷人哭了。为他们以后的悲惨命运而哭。当然,也有不少人希望天降神雷,劈死这位妖孽,因为前一个妖孽李玄霸就是被雷劈死的。不过,李玄霸是打死了使用凤翅鎏金镗的人才遭天谴,那位爷不知到有没有干过这事。要不,请安邦彦大王改换兵器,也使凤翅鎏金镗?
夷人一是害怕朱由诚暴烈的杀人手段,二是误认为朱由诚是像李玄霸一样的妖孽,能够一人灭尽百万雄兵的传说中的名将,这才恐惧流泪。
陈国齐并不清楚这个,只认为夷人太过肉脚,打起来不过瘾,就像欺负小朋友一样,所以他发布全军冲锋的命令的时候有点意兴阑珊。
五千名骑兵冲锋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五千匹高头战马的嘶鸣声,犹如山呼海啸,五千匹战马的马蹄踏地,给人天崩地裂的感觉。陈国齐不知道夷人的感受,但他自己是绝对不想再尝试了。当初在西镇抚司进行魔鬼训练时,他带领士兵赤手空拳接受一千名骑兵的试练,虽然明知骑兵骑到近前就会拐弯,但他们仍然是双股打战,裤裆里面还出现了可疑的水渍。训练日子多了,对骑兵冲锋有点麻木了,不过那种步兵对骑兵的无力感依然刻骨铭心。
叛军终于愤怒了,明军中出现朱由诚那样的妖孽,他们认了,因为朱由诚再暴虐,终归是一个人,打不赢可以逃啊,再不行还可以装死呀。李玄霸那家伙好像没有撕尸体的习惯,朱由诚恐怕也不会有。可是这五千骑兵就太欺负人了,马那么高,枪那么长,冲过来那就像一座大山压了过来。这还不要紧,关键是逃跑、装死都没有用啊。逃跑?步兵的速度远远不及骑兵,往哪里逃?山地也许好点,可是山还在很远的地方,又不能把山喊过来。装死?五千匹战马从身体上踏过,那就彻底不用装死了,因为真的死了。
陈国齐带领骑兵像切豆腐一样,在夷人中推出一条宽阔的血路,直扑安邦彦的中军大帐。安邦彦是叛军之首,抓住他,那可是大功一件,陈国齐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功劳。
虽然以五千人马杀进十万人当中,风险很大,但陈国齐并不认为这是冒险,因为即使遇到危险,凭骑兵的机动性,也能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