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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人也要吃饭的。
刚才盛世尘问杜清若那句话,似是对她很是了解。
一个世家女子,就算学了武功行走江湖,也和一般的草莽出身不一样。
镖局子里,拳门里有时候也有女子出来,但是那些女子很粗壮,餐风露宿根本不在话下,衣服可以穿一个月不洗,头发蓬乱油腻也没关系。
可是看起来杜清若并不能过那样的生活。
记得最清楚的一个细节,就是当年看李安的《卧虎藏龙》时,玉娇龙新婚当日弃家出走。
可是她根本不惯行走江湖。
进摘星楼点菜,要花雕蒸鳜鱼,干炸头号里脊,溜丸子,丸子小一点芡粉少一点,翅子白菜汤,二两玫瑰露,温过。
当时那个店小二的反应,估计和看电影的盛宁一样。
盛宁当时就想,大姐,你走错地儿了吧?在这麽个小镇的小茶楼里要这样的高等精致菜肴。
看起来,杜清若似乎也是这样的一路人。又想自由,又放不开身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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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的时候就说过,这部主要想写很多美食。。。。。嗯,争取情节美食两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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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神游万里之外,魂飞千年之後,却一点儿也不妨碍出活儿。
他做的正是下午想到的那几个菜。
就是《卧虎藏龙》里头玉大小姐进摘星楼点的那几道。
其他几道还不急,溜丸子那丸子却着实费了工夫。
手下忙着,却还浑浑游游的分神去想盛世尘与杜清若。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夫妻不象夫妻,情侣不象情侣,又不是兄妹。
想不明白,洗了手另择材料,预备做杜清若点名要吃的珍珠汤饼。
银色的刃光在指间游走吞吐,鱼鳞象下雨般纷纷落下。
若是剥露复杂的心事,也能有象剥鳞这样简单就好了。
盛宁并非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那太渺茫,也太不实际了。
砂锅里的汤飘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他打开锅子,将切好的材料一一倒入。反手扣住鱼尾,银刀顺着鱼身削上去,再过来再削一刀,勾起鱼身轻抖,两片脊肉顺滑下来落在砧上。
别在这儿等着偷吃,叫人给杜姑娘收拾院子。我看......靠东北角的不错,清静。
盛宁头也未抬,可是坐在小矶子上发呆的小丁来了一句:庄主说不用,让杜姑娘住客房得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
这谁说的?
当然是庄主说的。
当真。
庄主什麽时候说过笑话?
盛宁不知道怎麽地,心里就一松:那也未必。
小丁眼尖手长,捏了一块肉干儿填嘴里:就是说,那也就少爷你有福听到,我们是没那个耳福的。
对了,杜姑娘真是咱未来的庄主夫人吗?
盛宁麻利的将鱼肉刮成糊状,刺一一捋去,拌上蛋清,和上肉汤和其他馅料,捏出一颗颗小麽指般大的团子。粒粒晶莹的小团子落进沸腾的肉汤里,转眼间就浮了起来。
啊啊......真香......
盛宁瞥他一眼:口水吸一吸,这个是待客的菜,不能偷吃。
盛世尘并不想成亲吧?或者说,他并不想和杜清若成亲。
但是,他总得成亲的。
盛世尘不是个出家人,也不是太监。他总有成亲的进修。
盛宁这样想着,适才一点轻松又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麽了?
这麽患得患失的,仿佛得了热病。
晚餐盛世尘在自己房中用,杜清若的饭菜是在客房吃的。
盛宁端了菜,先送给杜清若,然後再去送给盛世尘。
先生。
嗯?
你和杜姑娘是世交吧?
是。
杜姑娘年纪不算大,不过十八总有了吧?
盛世尘扫了他一眼:十九了。
盛宁哦了一声,利索的把碗碟收进盒中,交给小丁把他遣走。再把泡好的茶斟进杯中。微有些浅绿的茶水,澜着清浅的花香气。
十九了啊......她家人一定很急着想把她嫁出去吧?十九不出嫁,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老姑娘了。
盛世尘在庭院里漫步,盛宁亦步亦趋。他当然知道在盛世尘面前不应该这样,但是要让他自己和自己打哑迷,非憋死不可。
先生,你会娶杜姑娘吗?
盛世尘转过头来看他。夏末秋初的天,黑的晚。他的脸在一片苍阑的天色里,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你今天的话,多了些。
我不放心啊。盛宁理直气壮:先生的终身大事,怎麽能不打听清楚?或许......明天我们就会多个庄主夫人了。
不会的。盛世尘一笑:我不会娶亲。
盛宁没来及说话,盛世尘悠然迈步向前:你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就是在想这个?
啊?啊......盛宁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先生,你是说,你现在不打算娶亲?
以後,也不打算。
盛宁的心不知道为什麽一下子悬了起来:先生,难道你想出家吗?
呵......盛世尘浅笑:出了家,许多美食都吃不得。不不,我不想出家。
那......
盛宁冲口而出:莫不是先生你有龙阳之癖?
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连忙拔脚想跑。
结果一步也没踏出去,身体就麻痹不能动弹了。
今晚风清月明。盛世尘含笑说:你多欣赏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盛宁连嘴唇也没法儿动,舌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