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意,谢谢你!”
芳芳是这样说的。
“我不会辜负你的。”
她还说。
“等我们达成了我们的诉求,再拿出解药。”她说,“人类的存亡,终究还是要由我们的意志来决定!”
“……可我,没有解药。”
她记得说完这句话后,芳芳的手僵硬了一下,可是随即,她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安慰道:“别难过,这个世界不值得你愧疚,素意,如果这最终成为一种罪,我们一起背。”
自始至终,她们都只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强行无视潘多拉给无辜的人带来的痛苦,但又享受于潘多拉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痛苦。而随着战争的推进,芳芳的话却仿佛一语成谶:这个世界不值得。
她们在杀戮中加深了仇恨,却也在潘多拉的诅咒中不得不继续杀戮,最终这个世界的性别完全对立,或许天生弱势的力量就是她们的原罪,她们终究无法逃过失败的结局,唯有潘多拉成为众多同袍死前最后的安慰。
至少,他们还能同归于尽。
就像现在一样。
“你在听吗?”麦坎的声音忽然闯入,他有些气急败坏,“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到?!”
“什么?税收什么的?”素意只是吸收了一两个词汇,当真没听他在说什么。
“呼!”麦坎再次深呼吸,咬牙道,“我说,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就已经是生命研究院难以负担的了。甚至可以说,是议会拨款难以支持的。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分水岭,很危险……”
素意思索了一下,有些明白:“成本?”
“对,成本!原本生存率近乎百分之百,培育费、拨款和成本消耗基本能持平,还能维持生命研究院的绝大部分课题研究。但是一旦淘汰率超过百分之三十,这意味着成本突然暴增了三成,毕竟一旦一个人获得了资格,生命研究院就必须给他一个孩子!健康的孩子!其中的损失和消耗都是研究院在负担。”
“一夜之间就穷了是吗?”素意惯常对于经费这种东西很敏感,“所有钱都拿去维持繁衍了,而显然这还是个无底洞,所以其他课题都不得不停下来?”
“不能说都,但是确实捉襟见肘。”麦坎道,“而且议会的财政报告必须每年公示,他们不可能无节制的拨款给生命研究院,而且拨款数目在税收中已经占了不小比例,更何况还有归璞……该死!还有那群家伙!”
素意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愤恨,本身归璞就在质疑生命研究院利用大量经费进行不人道的实验,研究院一直没有出面解释,外界传闻沸沸扬扬,但迫于研究院的“神殿”性质,不敢公然得罪。
此时如果再爆出胎儿淘汰率暴增,研究院经费出问题等等新闻,研究院的公信力将会骤然触底,人们理所当然的会质疑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阴谋或者说有多么的无能……
而一旦从中挖掘出人类社会正摇摇欲坠这一真相时,世界大乱也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了。
确实很惨,很值得同情,但素意还是不明白自己去看培育院有什么用。
她知道培育院的样子,虽然没有内部照片,但是光看外面就知道是个工厂一样占地面积巨大的地方,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里面,活生生的人是怎么像流水线一样被制造出来,光想想就觉得不舒服……即使她就是罪魁祸首。
“那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她冷漠道,“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抓紧一切时间帮我研究潘多拉吗?”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麦坎有些颓丧,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们希望你去,或许,是因为……那儿才是……对抗潘多拉的,第一线吧。”
“……”
“如果你真心想战胜潘多拉,你至少要去战场看一看,对吧?”
“……”
“况且。”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照这个速度下去,当淘汰率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议会,联盟,所有官方非官方组织,必然会将所有重心放到培育后代上,不惜一切代价……他们会提高税收、严密管制信息……到时候全人类都会明确的知道,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繁衍……这太悲哀了,我不敢想象那时候绝望会迫使人做出什么事,但像今天这样我们坐在这,谈话,的情况,就很难再有了吧。”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表情也非常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