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放下了茶盏,起身便要走。
“公子且慢。”吴洵见状,赶紧拦住了他,“公子难道就不想治一治这病吗,拖上一两天也好啊。”
江临渊眯眼瞧着逆光而立的吴洵,问道:“吴掌柜,我这病本也是治不好的对不对?”
“那……那倒是。”吴洵道,“可是总归,总归能拖一拖。”
“不必了。”江临渊道,向吴洵手里塞了一些诊费,便跨步出了吴家药馆。
“公子!”吴洵攥着钱在药馆门口喊着江临渊,“你给这钱也太多了,公子贵姓,等我走得开了,好把钱送回你府上。”
江临渊没回头,只是兀自向前走着,聋了一般,直至走入宫内,与夏和瑜撞了个满怀。
“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夏和瑜拍了一下江临渊的脑门儿问道。
江临渊皱着鼻子揉了揉脑门儿,道:“再拍我就傻了,我傻了你伺候我啊?”
夏和瑜笑了,牵过江临渊的手,很自然地与他十指扣到一起,道:“你还能傻?我可不信,走吧,我带你去看点儿好东西。”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江临渊问道,手心儿里热乎乎的,舒服得很。
“你想我点儿好吧江公子。”夏和瑜摇摇头道,“我保证你喜欢还不行吗?”
江临渊撇撇嘴,他反正没抱什么希望,跟着夏和瑜走就是了。结果夏和瑜只是把他带到两人的房里,将他按在了椅子上,神秘地笑了笑后,冲着门口拍了拍手。
接下来,江临渊就见一堆下人灌进了屋内,紧接着就是一阵浓烈的鱼腥味儿,不一会儿,江临渊的面前就摆满了一道道菜,每一道里都有鱼,各种各样的鱼,清蒸的、红烧的、甚至还有生食的。
江临渊一时间是哭笑不得,加上实在是不愿意闻这鱼腥味,就在夏和瑜向外赶下人的时候钻到了桌子底下。
夏和瑜一转身,发现江临渊不见了,在屋子里翻了老半天,才在桌子底下翻出了江临渊。夏和瑜见江临渊猫在桌子下的样子竟有点儿想欺负,一溜身也滑了进去,贴着江临渊的身子。
“你这是跟我耍脾气呢?我让厨下做这一堆你不爱吃?”夏和瑜歪着脑袋问道。
江临渊揉着太阳穴,一番无奈的样子,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鱼啊?”
夏和瑜撩了袍子坐在地上,皱着眉道:“我总觉得你这两日瘦了不少,本想多给你炖点儿肉吃来着,又怕你像我一样上火,就想着弄些鱼来给你补补身子,我记得你是爱吃鱼来着。”
江临渊低着头笑笑,鼻子有点儿酸酸的,往夏和瑜身上贴了一贴,把鱼和猫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夏和瑜听罢,不好意思地笑笑,恍然间也想起从前的那段日子,不知怎么,掠过了一丝心疼的感觉。
桌子下头挺挤的,地上也有些凉,但是俩人猫在里头竟是谁也不想动,夏和瑜把江临渊搂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么搂着,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
江临渊又是有些犯困,脑袋沉沉地靠在夏和瑜的胸前,拽着夏和瑜两边的袖角,安静听着夏和瑜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满是生命力。江临渊抬了有些酸的胳膊,环着夏和瑜的腰,紧紧地抱了一下,却是在那一瞬间,他决定离开。
江临渊本来想着,等自己的病症快要瞒不住了再走,却在夏和瑜的拥抱中渐渐舍不得了,他贪婪地想让夏和瑜陪他走完每一时刻,但被夏和瑜的心跳声一声声地敲回了理智,他怕自己再和夏和瑜待下去,这番理智又消散了,夜长则梦多,这场梦,也该醒了。
这天晚上,江临渊强忍着困意没有睡,就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看了自己的枕边人一夜。在黎明破晓时分,江临渊用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夏和瑜的脸庞,才搂着他的脖子,闭了一会儿眼睛。
早上的时候,夏和瑜照例要去早朝,江临渊假寐着,他可以听到夏和瑜小心起身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也能够感觉到夏和瑜落在他额头上的一个吻,凉凉的,有些湿。接着就是屋门被推了又被关上的声音。
江临渊不愿承认,他再也看不见夏和瑜推了屋门进来,走近他拉过他的手微笑的样子了,他有冲出去奔向夏和瑜的冲动,却被突如其来的胸闷压了下去。
江临渊睁开了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竟是有些可怕,他披上一件衣服坐到了书案旁,研墨执笔,想给夏和瑜留下一封诀别信,他想嘱咐夏和瑜安百姓、飨吏士,不要课税□□,可转念一想,这些事夏和瑜都清楚得很,他称得上是一代明君,无需他多言。
江临渊又想嘱咐夏和瑜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劳累,饮食要注意规律,适可而止。但江临渊想着,却没落笔,这些年来,夏和瑜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夏和瑜从小锦衣玉食,读书明理,自然知道分寸,这一点,江临渊怕是也无须说。
此刻江临渊执着墨笔,却只想留下一句话,他想让夏和瑜按照约定忘了他,好好活着,可他心里深深地知道,这不可能。江临渊咬了咬唇,索性扔了墨笔,靠在椅子上发呆。
屋门敞着,屋外的石阶上有几片落叶滚过,江临渊倚在椅背上想着,若是从一开始没有他,夏和瑜会怎样。他或许就会迎娶了皇帝的妹妹,可能穷尽一生在皇帝和李素的夹缝中生存,可能会生一双儿女,老了之后衣食无忧,尽享天伦之乐。
江临渊想着想着笑了,他在脑中勾勒出了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