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皇子见着都是心下一软,连忙抬手替她拭泪,低声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听见俞侧妃的哭求声断断续续的从窗外传来,他叹了一口气,不由温声劝道,“俞氏本就是个糊涂人,如今福哥儿才去了,她怕也是越发糊涂......至于她说的那些个胡话,我连听都懒得听,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大皇子妃也是憋久了,一时也止不住泪水。
而且,她也的确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委屈与大皇子说上两句——福哥儿到底是没留住,虽然大皇子眼下并不怪她,也没把俞氏的话听入耳中,可时日一长终究是个疙瘩,还是要说开了才好......
故而,大皇子妃便垂首泣声往下道:“当初,陛下赐婚旨意下来时,我母便常叮咛我:天家不比他处,必要更加恭谨小心,万不可怀什么坏心,定要与殿下互敬互爱,如此才能夫妇和乐,子嗣繁茂........”
说到这里,她不免又抬手拭泪,语声愈低,“自我嫁来王府,平日里也是时时以此自警,不敢轻忽狂妄,擅专胡为。只可怜我命薄福薄,至今也只给殿下添了个平乐。故而,当初听俞氏有孕,我心里也只有替她高兴的,早早便替她安排了人在边上伺候,只盼着她能一举得男,也算是为殿下绵延子嗣。”
“后来母妃宫里出了事,正逢俞氏孕中,我也常劝殿下多去宽慰一二。偏俞氏竟是那般性子,听到消息后便十分惊惶,竟是动了胎气.......也是我特特去宫里请了太医替俞氏看着......谁知也没得了好,俞氏最后又是早产,累得福哥儿一生下来便是体弱多病......”
虽是含泪哽咽,可大皇子妃说起话来却是字字清晰,有条有理,情理皆在。
便是大皇子听着也不觉点头:大皇子妃确已是十分贤惠,只俞氏实在太过糊涂——当时母妃在宫中出事,原也牵扯不到王府上下,大皇子妃也劝着他去安慰俞氏,偏俞氏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忧思过重动了胎气。最后还是大皇子妃去宫里请来的太医千般小心、万般努力,方才保住了那一胎。
后面的事情,大皇子妃没说出口,可大皇子心里也十分清楚:之后,太子一派接着俞氏的事情大做文章,使得他去不了北境,他心里有气,忍不住便与俞氏说了几句。就只是几句而已,偏偏俞氏又哭了一回,一不小心跌了一跤,于是便提前发动了。
这般想着,大皇子也不由唏嘘了起来:也是福哥儿命薄,偏偏碰上这么个亲娘——胎里几回受难,又是早产出生,自然一生下来便是体弱多病.......亏得俞氏这女人竟还有脸跑来正院哭求!
大皇子越想越觉俞氏可恶,抬手握住大皇子妃的手,轻声道:“碰着俞氏这般的糊涂人,倒是可怜福哥儿,可怜你了......”说着,他又抬手抚了抚大皇子妃的手背,轻声道,“你放心,你的心,我都明白,此生断不负你。”
大皇子妃闻言,含泪嗔了他一眼:“殿下就知道哄我!”
大皇子捏了捏她的手,转头便吩咐下人:“哪有叫侧妃这跪着的,还不赶紧把人扶回去!这个样子又成什么体统!”
下面的人连忙应了,立时便要将大皇子的吩咐传了下去,可俞侧妃却似乎真的是疯了,她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身上那件单衣险些也要被扯坏了。
俞侧妃到底是大皇子的女人,边上的人也不敢真用力,要是一不小心扯坏了俞侧妃的衣服,他们这些下人少不得也要跟着问罪,故而动手起来越发束手束脚。
俞侧妃却是越挣越激烈,最后竟是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不一时便磕得头破血流,白皙的额角上鲜血淌落,整张脸似乎都变得狰狞了。而她的语声亦是越发尖利凄凉,如同长针一般刺入诸人耳膜:“殿下,殿下,求您为我和福哥儿做主啊!”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听着那一声尖利的嗓音都觉心头一突。
大皇子更觉头疼,一只手握着大皇子妃的素手,一只手则是用力拍了拍案几,厉声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回去!”
正院门口一时乱成一团。
也就是此时,皇帝与姬月白正好赶到了。
看着这般场景,看着地上那披头散发、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可怜女人,哪怕是皇帝都差点没认出来:这竟是当初他给儿子选的侧妃!
俞侧妃却还认得皇帝,见到皇帝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的狂喜。她几乎是立刻便要挤开身前的人,膝行上前,哭着道:“陛下,陛下,福哥儿他是被人害死的。求您发发慈悲,替福哥儿做主......”
俞侧妃头散发,衣衫单薄,额上还有血污,一眼望去实是面容狰狞,形容狼狈。
此时忽的扑了上来,差点吓得皇帝后退。好在,大皇子府这些人畏首畏尾没拦住俞氏,皇帝身边的人却各个都是好手,立时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去,一个人一边直接便把俞侧妃的两只手压倒了身后,直接把她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也连忙上前与皇帝行礼。
虽是恨极了俞侧妃这些个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