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手上一顿, 脸上有些红,只是她肤色黑, 看不太出来:“嗯,那人以后就是你爹了。”
“那、那娘以后还会有其他弟弟妹妹吗?”大丫才六岁,但别以为小孩子就真不懂事了,尤其农家里,六七岁的女孩家,有很多都能踩着砖头给家里人做饭了,更有心狠的爹娘,八九岁的孩子直接就嫁出去了。
惠娘和李大郎虽然不是那心狠的,但大丫看得多,自然也就明白得多。
惠娘捏了大丫脸颊一把:“你跟黑蛋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有后来的,也都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那新爹……就是咱家买来的!”
是真的买来的,他给了铁蛋和小三子五十斤好粮食呢。
大丫迷糊了片刻,才恍然点头:“就跟九叔家的婆娘似的。”
“对。”惠娘点点头,却又道,“但咱家是厚道人,可不兴那么糟践人的。”
“嗯!”大丫笑着应了,反正她知道,她家里是娘第一,她和弟弟第二,那新来的爹不算什么就成了。
让两个孩子吃饱了饭,惠娘端着碗,进了里屋。她买来的那汉子,已经昏睡了一天多了,其实惠娘有些后悔的,后悔不该只看这人一张好脸,又精壮得很,就点头买了下来,万一是个绣花枕头呢?这要是死在她家里……
坎上,那男人却恰好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眸子,因为发热有些湿润,此时正定定的看着惠娘。
惠娘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脸上渐渐发热,竟然又有了种新嫁娘的羞涩之感。
结果那人睁开眼没一会儿,却就又闭上了。惠娘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复又朝前走去,却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她小心坐到炕边上:“夫……夫君……”惠娘的嗓音本来略粗,她努力憋了嗓子,将声音弄得尖细,“夫君,睁开眼,吃些东西吧。”
冯铮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身上也真真的发冷,但至少,这地方……是安全了吧?可等听到那陌生女子的一声夫君,顿时把他吓得撩开被子,坐了起来。
卢斯自从跟他表明自己乃是个借尸还魂的真千年老鬼之后,总给他讲些古古怪怪,却还挺好听的故事。其中借尸还魂的故事,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莫不是我其实已经死了,这是占了他人的身子?
借尸还魂不怕,却怕两人这一下子就隔了千年年万年。
结果这一坐,冯铮发现自己还赤裸呢,不过这一看,他也放了心,这身体是他的。
练武之人,身上总有些细小的疤痕,自己的身材体型,尤其是那活儿,他可是总看见的,如何忍不住出来?
松一口气的同时,冯铮头又晕了,且一看旁边坐着个陌生的女子,羞耻感大盛,他赶紧把被子拉过来盖上自己。
惠娘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冯铮,刚才的羞涩,变成了一股热辣辣的喜欢:“夫君,快些吃些东西吧。”
“这位大嫂,在下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冯铮嗓音嘶哑,强忍着喉咙的疼痛道,“但在下并非是你夫君。”
“如何不是?我可是花了五十斤稻谷买下的你呢!你啊,这都让人投了河了,可别再想着原来的小媳妇了。”惠娘端起碗来,喂冯铮喝粥。
“小媳妇?”谁管卢斯叫小媳妇?冯铮还要解释,但把话咽回去了,现在情况复杂,即便是说服了这女子,让她去帮忙传信,但就怕有个什么意外,传不出消息去,反而会害了人家的性命,不如尽快养好身体,到时候总能有办法的。
惠娘看冯铮脸上似笑非笑的,只说了一句话就老实喝粥,可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满心的喜欢顿时变成了酸涩。她收拾了碗筷朝外走,总算是气不过说了一句:“你可别想着走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林山村这地方凶险得很,狗熊野狼遍地都是,便是个汉子没人领着,一个人进山,那也是要没命的!你就安心的跟我生孩子过日子吧!”
冯铮也是无奈,没想到逃得性命,却让人当了压寨夫郎,也不知道卢斯那人知道了,到底是笑他,还是醋他。
卢斯跟薛金在挂马村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众人埋锅造饭,卢斯给了李村长五十两银子。虽然大队人马都在两家村那边继续搜寻线索呢,但是这回跟着来的也不少,昨天晚上今天早晨两顿饭,人吃马嚼的,还都是不会客气的大肚汉,挑费可是不少的。
吃喝之后,一群人朝着长丰镇上去了。
长丰镇的威远镖局,本来因为聚集了百十条大汉,每日都闹闹腾腾的院子,现在静谧得能恍如大家小姐的秀楼。
而这百十条汉子,若是杂役、车夫之流,都在跟大车店无异的通铺房里,或躺在炕上,或坐在炕头,一个个唉声叹气如丧考妣,还有胆子小的,甚至哭泣不止,只是不敢出声太大,所以只能死死捂住嘴巴。
至于趟子手和镖师,则都围在大堂的外头,拉着脸朝大堂里头看。
那大堂里头,就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这次跟着来的几位副镖头,他们的亲信镖师,以及此处的镖头林振山。
除了那些亲信是站着的,包括林振山在内,其余挂个头字的人,都是坐着的。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是愁云惨淡,不发一言。
“大哥!实在不行……咱们找个山头,占山为王也好啊!”一个光头大汉,实在耐不住了,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道。
大哥,即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魏博伟,抬了抬手:“三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此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