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师兄……”桑意喃喃。
他这一世虽然单纯,但并不傻。事已至此,他回想起凤歌当初的一番言论,怕是早就设计着让他留下千鹤音轴,而后将笛子交给那个新来的医女。
归隐?他人在北斗边境,不会分毫法术,不见了是归隐,死了亦能说成归隐。谢缘昨晚沾了一身的血腥气回来,甚而有可能是跟派来灭口的人斗上了,故而不愿告诉他。
桑意面色发白,想了许久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轻声问道:“啊,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又叫人怎么回答呢?
那名新弟子不敢答话,言谈间便推知了眼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摇摇头,询问道:“左护……桑师兄,要我御剑送你去别的地方么?有没有落脚之处?”
“我想回去。”桑意道。
新弟子愣了:“桑师兄——”
桑意努力镇定地道:“我没事,我回去拿点东西,刚好我可以带着我的徒弟走了,没关系的,谢谢你。只不过我想要越快越好,我那位徒弟一向关心我,脾气也差,若他知道了,可能会疯起来跟人打架,我怕他受伤,所以要赶在他前面回去。劳烦你御剑了,能有多快便有多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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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山门已经不同于往日,极致的蓝白如同冰山的幻影,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欢喜中。红绫与华彩飘飞,新来的药修催动满山的桃花一夜之间盛放,北斗山从未有这么绮丽的时刻。所有人换上绛色的衣袍,喜气洋洋地互相道贺,猜测着第三位登仙的人是谁,翘首等待着梵天白凤凰的来临,如同凤凰驾临、赠与北斗山千鹤音轴的那一天,各路宗派驾临,恭贺喜事。
“222,你有办法传送物件,那么有办法直接将我传回北斗山么?我出来得太急,不曾在北斗山中架设阵法,所以只能御剑回去。我只需要快点到达北斗山,赶在小桑之前解决这边的事情,免得让他难过。”谢缘道。
222:【来不及了,我定位不到你家小桑,探测结果他所处方位具有完全随机性,说明他应该在这个世界的法术阵法中,正在由另外的渠道进行传送,他可能会比你先到。不过我会尽力尝试干扰他们的阵法传送行为,但如果他已经快到了,我强行干扰会使他魂飞魄散,城主大人,御剑再快些罢,事到如今,唯有相信运气了。】
丝竹声、人们的欢声笑语,连带着山林中鸟雀的声音都越来越近,如在耳边。谢缘老远便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北斗山,他们离去不过七天,这里已经不再有他们的归处。
“恭迎——左护法上任!”人浪中,盛装的女子四面致意,手执一把白玉长笛,八面玲珑,如同春风拂面。在她身后,一对新人立在三清殿前,共同低头,让仙童为他们佩上鸳鸯尾巴结成的珠络。谢言与凤歌均是一身红衣,是按凡间盛大喜庆的仪式与习俗,凤歌的本家为表秦晋之好,用九十九只青鸟捎来数不胜数的法器与宝物。
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年少的盟誓算不得什么,所有人都已经听闻,杂灵根的桑意自愿退位归隐,将明王位分拱手让人,掌门人为表感动,曾经百般挽留,只可惜桑意如同传闻一般不近人情且淡漠不问外物,竟然一刻也不曾停留,匆匆而去。
有人悄声议论道:“实际上是桑意早不愿与北斗中人同列,只是为了明王劫而留在北斗宗中,大家都知道,他一介药修,单枪匹马是肯定过不了明王劫的,这才借了两位师兄的势得以飞升。只可惜刚历劫出来,这人便过河拆桥,与两位师兄反目。外边传的说法好听,说他是自愿让出明王位置,那是掌门人顾念旧情,给他面子。我听说,他其实是做了违反门规的大事,被扫地出门的!掌门人与那姓桑的青梅竹马长大,又曾经有过婚约,所以下不了死手,只收回了他的飞升之位而作罢。你想想,人心当真可怕,这样的人,其心犹可诛。”
其他人附和道:“是这样,我看那个姓桑的平常也跋扈逼人,不像是善类,更何况生得妍丽惑人,保不准走的不是正道。咱们北斗宗难道还差他一个药修么?”
一片讪讪的笑声。
对此事听闻过几分的,谈之如同虎狼。三人成虎,对此不相信的人,慢慢地也就相信了,七天足够长久。这样的谈资让人们得以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共荣感之中找到更多的快慰。如今掌门大婚,新护法上任,梵天使者将来,三喜临门,亦没有人有那般心思去追究一个叛门者的去向。
——除非他给面子不要,还挑了今天这个日子上门。
桑意立在山门外,仰头看着头顶的“北斗仙宗”四个大字,笔法遒劲,从千年前就存在于此,经历了沧海桑田,从盛极一时、人人飞升的仙门颓落至今,也仍旧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家。如今这四个字上面挂上了鲜红的绣球绫罗,刺目的颜色铺展开,要掠过人的头顶。
他侧耳细听,问身边人:“里边在成亲吗?”
那送他来的新弟子谨慎地道:“恐怕是。”
新弟子外出一年有余,路途中都靠自己的双脚走,但最初的阵法却一直在。通过这个阵法,桑意在须臾间抵达了北斗宗,只是不知谢缘比他早还是晚。
“桑师兄,你要上去吗?”新弟子问。
桑意想了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