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解连环猛然地一震,心中打了个突,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惊疑,近乎惊恐,伸出双手倏然地扣住吴邪的双肩,「你、你哪听来这个东西的!」
突然被抓住但明白对方并没有恶意,吴邪并不紧张,只盯紧了解连环,语调仍是不紧不徐,「张起灵跟我说的。」
「……」被那样的眼神一看,解连环竟是哑然,慢慢地松开了手,坐回椅中,一声低叹后荒谬地苦笑了起来,「……我早该猜到的,他叫你进青铜门去替他?」
「……解叔果然都知道,事到如今,也该跟我把话说清楚。再不跟我说实话,你大侄子大概非得死在里面不可了。」吴邪话语中玩笑的语气大于认真,但内容所包含的事实却是不可抹灭的残酷,解连环怔怔地看着,过了半晌,才是一声长叹,「没对你说实话,有一部份是不想让你牵涉太深,另一部份是我自己知道的也有限。现在要讲,我也只能尽量简单地告诉你。」
解连环顿了顿,讲话的语调越放越慢,似乎是怀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才适当,「青铜门里究竟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除了那个它跟张家的之外,只怕没一个人搞得清楚,但我曾经跟老爷子合计过,那里面的秘密,大约是有关长生的,这实在是不能算什么有用的信息,纯粹只是猜测罢了。」
「所以当年的考古队没有进过青铜门?」
解连环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坦白地跟你说,考古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进青铜门,包含我们去张家楼,就是为了拿鬼玺。」
「这些我都可以猜想得到,」吴邪叹了口气,「那鬼玺该怎么用,这件事,解叔心中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解连环思考一会儿后才道,「但我有个想法,当年它全国寻找张起灵,大概就是为了鬼玺。鬼玺虽然是青铜门的钥匙,但绝不是唯一的条件,青铜门要能打开,大概还要配上张起灵这个人。」
吴邪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都进去了,那我怎么进得去?」按个电铃喊声小哥帮我开个门?
「大侄子你别急,」解连环喝了口茶,徐徐地接道,「你想想,你跟那张小哥,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他跟张起灵有什么相同的地方?这个问题吴邪到还真的没想过,在他心里,张起灵下了斗就是威风凛凛的天神,而他只是拿着洛阳铲傻站在背后的小鳖三,遇上事情再怎么不甘心也总靠人保护;而到了地面上,张起灵毫无疑问地是个生活残障,他大爷啥事也不理,琐事通通交给吴邪跟胖子就行了;那人无论在何处话都不多,活脱脱就是个闷油瓶,他吴邪倒是奸商作习惯了,碰见人总是爱东拉西扯的……相同之处想不出来,不同的地方却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们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蒙着眼都跳进这个局里,明明几将灭顶消亡却仍至死不悟。
思及此,吴邪内心突然一酸,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答道,「是……我的血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张家世代守护青铜门,要说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也就是张家人特殊的血……」解连环迟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大侄子你为什么会有,但是,我猜是这样,青铜门是用张家人的血加上鬼玺打开的。」
闻言,吴邪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台上的灯,幽微的香气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份,细烟扩散宛如思绪。
吴邪一直知道自己的本质就是天真,但这并不代表在这几年的磨练下,他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是否有所隐瞒。解连环绝对没有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他内心一定还有许多吴邪所不知道的内幕供他反覆地琢磨,才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与此相对地、吴邪心知解连环的话语也并不构成欺骗,因为他的看法恰好足以解释很多事情,包含张起灵为何指定他吴邪去守这个青铜门。
思绪流动间吴邪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但内心更多的是释然,起码这次,解连环应该是真的站在他这边的。他提了提精神,又开口问道,「那解叔你觉得这两样东西我该怎么用?拿血去淋鬼玺?」
解连环思索了一阵,「这自然是种可能,但也不过是我的推论,若能真正地看上鬼玺一眼,检查一下上面使用的痕迹,当会有更多线索。」
吴邪笑着摇了摇头,「解叔,别为难我,这东西对我来说经不起一点闪失。」
看见他迟疑的神情,解连环不禁苦笑了一下,缓缓地道,「我知道这个东西对你重要,我也不能否认,想看一眼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为了鬼玺,我们这辈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也失去了光明正大活下去的资格,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把我们逼到了这样的境地。大侄子,这件事、就算做我求你了。」
如解连环这般傲气的土匪个性,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已噎得吴邪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那好吧。」
吴邪叹了口气,起身,从怀中抽出一串钥匙,取了其中一把打开了保险柜,从中捧出一个盒子。解连环专注地看着,那是散发出沉年香味的檀木盒,盒面以贝纹雕刻了繁丽的花纹,吴邪的指尖抚过盒面,脸上的神情竟是让解连环有几分怀念的柔软,他忍不住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只踏火的麒麟,心下隐隐然有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