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彦一这趟下乡一来干过最累的体力活。
完工时蹲地上就快把心脏都喘出来了。
那天彦一饿得特别早,但是一直到晚上七点老大爷家都没有做饭的动静,彦一想自己动手,让老二爷喝住,说再等等。
瘪着肚子彦一坐院里嘀咕老大爷到底上哪去。
嘀咕了没几句,就听见院门给打开的动静。
屋里头的光照出来,来人往前走了几步,拖出个笨重的影子。
老大爷。
说曹操,曹操到。
彦一一个激灵迎上去,刚想开口说话发现老大爷手上还提着东西,让塑料袋遮得严严实实。
老大爷就跟知道彦一想说什么似的,笑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诶您怎么知道?”
“哈,我还没回来能轮的到你吃饭么。”
“......”这回答还真一针见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彦一想,饿得前胸贴后背。
老大爷把手里的袋子交老二爷手上,在他跟前交代了几句,话语极轻。
交代完了自个儿就上手备菜。
彦一几次想搭把手,都给轰出来了,许多天没再听见的来者是客,连冒了两次。
彦一呆厅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都像是突然对分别有了不舍。
饭菜上桌的时候,彦一才见了刚塑料袋里的真章。
一只米酒炖出来的鸡,一只红烧的鸭。
其余的都是家常小菜,土豆丝,玉米粒,豌豆角,还有盆蒸豆腐。
彦一干瞪着碗里白饭一时无从下手。
老大爷找出了三个小巧的玻璃杯,将今天老二爷挖出来的那瓶子酒搬上了桌面。
彦一到这才想起瞅瞅那酒到底是什么酿的。
“高粱酒?”
“不是。”
“瓶子上画的是高粱嘛。”
“那只是随手拿来装的。”
老二爷顿了顿,又说那是村长家自己酿的葡萄酒,儿子结婚的时候拿来当酒礼的,那天老大爷去了,顺手就蹭了瓶,之后埋在自家门前很多很多年。
三人先干了一杯,酒入喉头,十分醇厚,几丝甘甜留在舌尖。
彦一隐隐明白这桌子饭菜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饯行。
说不出是刚才的不舍多了些,还是临时又有了新情绪,捏着玻璃杯彦一愣是没回答。
因为老大爷还说,这想法是老二爷提出来的。
那晚上唠嗑了多久后来也都记不太清楚了,其间就记着借了酒劲缠老大爷问东问西,想满足下一早就有的好奇心,解数尽使,也都没能从老大爷那听来什么。
老大爷只说别看他俩现在舒坦过日子,他俩住在这山沟里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时候可都没人瞧见。
那种样子一定难看极了。
人总是看了个表面就忘了看里面,等终于发现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绝路。
没得后退。
为了一些叫信念的东西。
老大爷是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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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尽人散,一桌子饭菜谁都没动一口,彦一觉得头昏脑胀,天地都在打旋。
第二天一大早动身前往镇上搭车,脑袋仍如同炸裂。
送他去的只有老二爷,老大爷宿醉了,爬不起来,就没再吵醒他。
一路上两人都在沉默,彦一每每想开口就觉着喉咙堵得难受,心里是想昨儿喝多了,嗓子干疼。
晨风刮得呼呼响,不知道雀铜村的早晨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寒冷。
车子准点进站,彦一回头道保重身体,正要上去,却给老二爷拽了胳膊,塞了包东西。
彦一拎手里掂了掂,挺沉,问是什么,老二爷说是吃的,路上吃。
还是热乎的,那温度跟着掌心一路走到心脏。
老二爷顿了会,接着说,“要下次还来玩,记得我们家怎么走吗?”
这话却是让彦一觉着鼻子发酸了,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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