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那袍子宽大,遮住了他的身形,使得他的脸掩盖在阴影里。
“裴澜之呢?他在哪儿?”荆雨用剑直指男人的鼻尖。
男人淡淡道:“看来他比你胆小,他很害怕,所以才会走进梦魇。”
荆雨一怔,梦魇……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走入的幻境,“一直是你在背后捣鬼?”
男人道:“啊,冤枉,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别人的手段,可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效果,而且你身上……是萧柳的净化龙骨?有意思,你们和他已经接触过了。”
荆雨二话不说,直接挥剑,男人闪避到几步之外。
“梧吹剑荆雨,你杀不了人,别费劲了。”
“你知道我?”
“是啊,我们都知道,毕竟你实在太有名了——无用之剑。”
荆雨脸色一冷,虽然他确实没什么用,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当面挑衅他,他咬了咬牙,“……我要生气了。”
男人被他如此可爱地威胁着,轻笑起来,“比起生气,我更希望你害怕,你不想知道吗?你的前世是怎么死的?啧啧,太惨了,为你特别织造的美梦,为什么不把它们做完呢?”
裴澜之在追着荆雨的背影踏进一处奢华的宫殿时,他就知道自己中了陷阱。
他站在熟悉的,久违的人皇宫殿门外,不止他的脚下,遥远的四方,整个邺城皆笼罩在黑暗中,烛火似轻巧的萤虫,寒风中扑闪。
他顺着路一直走。
人皇的宫殿,出了寝宫直走,到了月华门,偏门前高挂了一盏红纸灯笼,只有它指引着前进的路。往日偏门内住了一家打杂的管事,那家管事有个胆大的小儿,那憨甜的模样特别招荆雨的喜欢,然而今天,门内一片寂静。
荆雨住的地方离他很远,他在这条路上走了无数次,依然觉得远得人心寒。
最后,他停在了一间下人的房舍门前。
这间房与他的宫殿相比,就像天上的云与地下的泥。
他听见屋里传来阵阵咳嗽声,而当他靠近,咳嗽声便很快打住,身着白衣的荆雨推开门,苍白的脸上神色透出惊喜,喊他:“主人,你怎么来了?”
他走上前,环住荆雨的背脊,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拥抱。
荆雨顺从地依靠着他,“主人,你怎么不说话?”
“主人,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主人,我想你了。”
裴澜之叹息出声,幻境中,他尚处于青年的嗓音沙哑青涩,“荆雨哥哥,我也想你了。”
话音落下,还是青涩形象的他狠狠掐住怀中人的脖颈,就像剔除一条紧紧吸附的水蛭一般,将人撕扯了下来,带下他脖颈上被啃食的大块血肉。
破开幻境的那一刻,幻境里的荆雨自然而然被他用尖锐的指甲捅了个对穿。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幻境了。
第一次,他身临其境,无法自拔,只愿意永远沉沦在活生生的荆雨的怀抱里,结果险些被吸干全身的修为,之所以是险些,是因为他最后被迫走出了幻觉,哪怕他痛不欲生,情愿死去……
第36章 做个人
第二次, 他疯了, 杀光了幻境里的所有人。
第三次……
就是现在, 裴澜之已经找到了他生存的全部意义,再也不会轻易放弃。他重新回到大楼内,抹开脸上被喷溅的血水, 慌忙喊着离开他身边的荆雨的名字,他被幻境绊住了行动,希望荆雨不会离他太远。
“我在这里。”很快荆雨应了一声, 就在前方拐角, 但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像是带着哭腔, “呜……”
裴澜之差点没吓出好歹,脸色煞白地冲过去, 却见停尸房门前,荆雨蹲在地上, 捂着脑壳儿,半天直不起腰来。
而就在他的脚边,趴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黑衣男人, 气息陌生, 呈现出面朝下的姿势,四肢平摊,和死了差不多。
“怎么了怎么了?你伤哪儿了?”裴澜之一脚踩过地上的男人,一心直被荆雨牵引着,他捧起荆雨的脸, 真是可怜,“我看看。”
荆雨满眼泪花地露出脑门儿上的肿包,又指了指地上,“我……呜……他……”
裴澜之太有经验,一看就懂了,“好了好了宝贝,我知道了。”他温声哄着荆雨,拉到怀里吹吹,呼呼脑壳,痛痛飞走,生怕荆雨不解气,他还可劲往黑衣人身上踹了两脚,“这他妈的是谁?”
对于把追捕逃犯当做约会的裴澜之此时非常愤怒,影响恋爱体验!
荆雨哽咽着摇头,“不……不知道……但是他吓唬我……”
于是黑衣人又遭了一顿暴揍。
黑衣人如果还醒着的话,一定会说:“我ll你们做个人吧……”
一个小时后,特殊刑侦司,无论是邵然组还是荆雨组皆满载而归。
荆雨坐在审讯室陪审的椅子上,身旁蹲着前来充安抚他情绪顺便充当证人的萨拉杰,是裴澜之把萨拉杰接到他的身边的,就为哄他一笑,现在,他手中铺开笔记,邵然坐在他的旁边。
原来特殊刑侦司的别墅竟然还有负二层,就在停车场和储藏室下面,一分为二,环境阴暗潮湿,分别是审讯室和牢房。
牢房占地狭小,多关上几个人就会显得很逼仄,此时,黑衣男人就晕在牢房的床上,被梧吹剑捶过的傻缺向来翻不出几层浪。
而审讯室的座椅上,凶手红痕陷入了疯狂,他瞠目欲裂地挣扎,然而始终挣不断特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