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课还敢看英语！你倒是学会了？！”
慕梓安皱眉，没回答。
看英语怎么了？
刘老师见慕梓安不回话，也不发怒，反而笑了笑，手中使劲，将英语书撕成了碎片，劈头盖脸地甩在她脸上，同时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你站在门口，站一天。”末了狠狠补了一句，“让你不听讲。”
慕梓安沉默地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咬牙接上了胳膊，还是没有力气。她三十多年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尴尬过，只觉得后背像是被针扎着一样，半晌什么也说不出来。
攥紧的拳头下一滴一滴地流血。
第16章 收拾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老师还是习惯性地压堂。这时候还没有流行手表这一说，教室黑板上的一块陈旧的表慢慢的指向了七点。
慕梓安晃动了一下已经站僵硬的腿脚，闭上眼，疲倦万分。多少年没当学生了，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总埋怨自己要站着讲课，当学生多好啊。
现在换个位置，当学生，结果还是站着。
揉了揉眼角，慕梓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略微愣了一下。
窗边站着一个人，优雅的脊背挺得绷直，冷漠的低下眼睑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正是谷楠没错。
那一瞬，慕梓安似乎回想到了上一世，第一次见面，谷楠也是这样，站在楼下，正视着前方，静静等着自己。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戳中了一般，不管里面老师有没有下课，她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跑进教室，走人，一气呵成。
反正她自己在老师心中就是垃圾烂菜一颗，无所谓上不上课，那老师也就没有阻挡，让她跑了出去。
慕梓安走出门，不由打了个哆嗦。
深秋正是最冷的天气。
小时候，她靠着母亲留下的薄薄旧衣，硬生生地挨过冬天，留下了病根，天冷时腰部总是隐隐犯疼。
她搓了搓手，，笑道。
“呀，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在骗我呢。”
谷楠看了慕梓安乌青的额头一眼，顿了一下，再朝着她身后的学校看看，没说话，脱下外衣给她穿上。
一股暖流轰然流遍全身，那是不属于慕梓安的温度。慕梓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羊毛大衣，低下的眼睛微微泛红，态度瞬间软了，拉着谷楠的手不走。
“楠楠，我难受，走不动了。”
谷楠被莫名奇妙地拉手，然后向后拽，自然觉得惊讶。
还没有什么人这么她亲近地靠近她，叫她楠楠，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孩子，受了委屈自然会撒娇，就了然的点点头。
“那咱们去前面坐公交车，怎么样？”
不背我吗？
“好吧。”
一路上慕梓安都是垂着头的，反而显得冷清的谷楠更开心些。
谷楠不停地说话，问完生活情况，又问学习进度，丝毫不嫌弃慕梓安直冒虚汗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
你就那么愿意接受我，如同前世的匆匆二十年？
慕梓安看着她们紧握的双手，抬起晕乎乎的脑袋，看了谷楠一眼，又低下了头。
她们坐上公交车，公交车上没有空位。
谷楠好像从女孩摇摇晃晃的走姿察觉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慕梓安垂着的额头，就立刻对一个年轻的男人说。
“小哥，孩子发烧了，可以让个座吗？”
慕梓安没有说话，她显得很是病弱瘦小，男人很快就站了起来。慕梓安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前世的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给自己让过座了。
谷楠让慕梓安坐在她的腿上，把自己搂在怀里，这个姿势充满了保护欲，过于亲近的行为却让垂着头的女孩很不安。
谷楠大概也没想到会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孩子作出这样的动作，于是她凑到自己的耳边，对慕梓安说。“我怎么感觉认识你很久了呢？”
她嘴唇间不小心吐露出来的气息碰到自己耳边的绒毛，让慕梓安想到前世的她就是这样和自己的尸体告别的，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躲。
对啊，我认识你很久了。
终于到了那幢慕梓安生活了好几年的房子，看着熟悉的水泥地和腻子刮出来的白墙面，觉得房间里都透露着清冷的感觉，用‘家穷四壁’这个词来形容这家，真是再好不过了。
谷楠在楼下等她，她上了楼。
漆黑的小房子里很冷，只有一个小太阳，两个功能灯，坏了一盏，嗡嗡烤的时候，都发出了糊味了，衣服都是母亲的旧棉服，环境杂乱。
慕梓安草草装了好几件的贴身衣物，就飞快地跑下楼。这时候的她年龄也不算是很小，娘不疼父不爱，各自奔东西，她在这空荡荡的家里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怎么会留念？
这里，承载了她黑暗的童年。
前世债，今世还。为了养母在一起，她还不得不出卖色相，当她的情人。只求谷楠念在她年少，少干那些事情，保全自己美好的回忆。
慕梓安轻轻地想着，刚走出楼道，她就愣住了。
谷楠居然是开车来的。
以前，慕梓安只知道她有车，还没有见过，而现在她竟然开来了。不知道她没有开车去学校，原因是什么，慕梓安也清楚。
学校道路太窄，车开不进去。
可是那时候拥有一辆车是什么概念？慕梓安三十岁的时候都没有余力去买车，在上海买一套房几乎掏去了她全部家底，更别提再买车，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