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忍耐着不快感,贝尔南再次低下了头。没办法,只要生活在宫廷里,就不得不一直忍耐下去。如果想要爽快的心情的话,那干脆就不要接近这个地方。
「只要站在甲板上,不到五分钟就因为晕船而倒下,然后不得不一直躺到船靠岸为止。」
长长的头发上撒满紫罗兰香粉的圣琉克高声地笑了起来:
「真是没有骨气……!」
而多尔侯爵嘲笑似地说道:
「好在航海的时候没有妇人们在场啊,阿尔德维奇。如果被她们目睹到的话,那你就不要再登上陆地了,干脆抱着耻辱沉进海里去还来得好些。」
贝尔南在面上堆起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虽然如您所见,但是请您考虑到,那个时候我才只有五岁而已。」
坐在国王身边的乔维尤斯公爵很沉稳地开了口:
「无论是多么出名的勇士,也都会有不堪回首的时代的。可是您比我五岁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我那时别说是海水了,就连沐浴都会害怕,还哭叫个不止呢。」
亨利三世抚摸着他的脸颊:
「可怜的孩子。如果当时朕在卿的身边,一定会温柔地擦去卿的泪水的。」
「请万万不要这样做。几年之后,愚弟克洛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哭闹不休,我也以陛下一样的悲慈心去宽慰他。可是他却并不感谢我,反而在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那就是小孩子本能的反应。如果那时我让陛下受伤了的话,现在就不会存在于这里了。所以还好当时陛下不在身边啊。」
在这一群傲慢的年轻人里,只有乔维尤斯公爵有着与他的容貌相符的温柔,这也就是国王陛下为什么特别宠爱他的缘故吧。贝尔南也只对他没有任何厌恶感。
「那么经历了初次航海之后,您就只得放弃成为伯父大人那样的船员了吗?」
公爵问道。
「是的。于是我为了能加入陛下的军队而刻苦练习剑术。我觉得在陆地上出名之后,应该就不会再上船了吧。可是我却没有考虑到会有作为陛下的使者渡海的可能性。」
艾佩尔农伯爵插口进来:
「这次的船上之旅也如此痛苦吗?」
「还能像这样站在各位面前,在我看来都是一个奇迹了。通往英格兰的海路可与平稳的地中海不同,简直就像地狱一样。竟然有高达十尺的巨浪一个个地打过来。」
圣琉克的身体大大地颤抖了一下。
「我终于明白了。正因为原本就住在地狱里,英格兰人才会那么野蛮、残酷又贪婪的。」
多尔侯爵也以赞同的表情点着头。
「能够统治那些家伙的,也就只有女恶魔伊丽莎白而已啊。」
亨利三世握住了乔维尤斯公爵的手。
「说实话,朕原本想派卿去做使者,让那个穷乡僻壤的英格兰女王见识一下法国宫廷的精华的。可是听到了刚才的话,果然没派卿去是正确的啊。」
公爵微笑了。
「谢谢陛下为我着想。我也对明知前有苦难,仍然慨然前往的阿尔德维奇阁下无比感叹。」
沐浴在宠臣们的视线下的贝尔南弯下腰去行了个礼。
「多谢您的夸奖。但我只是尽到身为臣下而完成王命的义务而已。」
亨利三世拍了一下手。
「听到了吗?各位?只要是国王的命令,就没有任何异议地服从,难道这不是值得称赞的忠心吗?」
宠臣们逢迎者国王的意思,一起对贝尔南发出了赞赏的声音,可是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渗透着嫉妒的色彩。
「昂茹,与那边的各位一起去玩球吧。朕与阿尔德维奇有事要谈。」
等骚动告一段落之后,亨利三世这样说道。
「是,陛下。」
乔维尤斯公爵以几乎感觉不到体重的流畅动作站了起来,优雅地向贝尔南行了一礼,带着对国王陛下要说的话充满兴致的艾佩尔农伯爵他们,走进了国王的寝室。
「请坐在这里。」
亨利三世拍了拍自己的身边,刚才公爵坐的那个位置。
「是,恕我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