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上)
盛夏的阳光照在建始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过分耀目的光芒,给本就恢弘的宫殿更添了几分华美之感。然而,此刻殿内的情形却是一派与外面不符的压抑紧张。
芍坡、樊城、六安、柤中遭到吴军寇边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曹芳坐在龙椅中,神情慌乱而迷茫。下面的诸多大臣也因听闻领兵的乃是全琮、朱然、孙伦和诸葛瑾父子这等吴国名将而心下惊骇,大气都不敢出。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司马懿,他很清楚,这正是自己期望已久的,重掌兵权的时机,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在自己身体中沉眠数久的力量和雀跃正在复苏。
不动声色地听完地方官员奏报的军情,司马懿当即上前一步,向曹芳请命道:“陛下,吴军入寇,犯我疆土,臣愿领兵前往退敌。”
听闻此言,本来还在暗自权衡的曹爽直呼不妙,却又不好亲自出面反对,只好连忙示意自己的党羽进言阻挠。
“太傅且慢,下官以为,当下出兵有失妥当。”开口的正始曹爽新提拔的一名官吏,“贼远来围樊,不可卒拔。挫于坚城之下,有自破之势,宜长策以御之。”
话音一落,殿上有一部分官员纷纷点头应和,有的是曹爽一党,有的则是不明就里,人云亦云。
回身扫了他们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曹爽身上,司马懿冷笑道:“边城受敌而安坐庙堂,疆场骚动,众心疑惑,是社稷之大忧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出战之心,不容置疑。
闻言,文武百官无不肃然,一时间,殿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意思,曹爽嘴角抽了抽,却苦于天子在上,无法发作于御前。在司马懿冰冷的视线中,他抬首向鹤发苍颜的老太傅回以不怀好意的一笑,“太傅好气魄!”继而他又举目丹墀之上,“陛下切勿辜负太傅一片忠心呐。”
曹芳在上面听得云里雾里,只讷讷点头道:“既然如此,讨贼之事便交予太傅了。”
“臣定不辱使命,倾力退敌。”司马懿叩首明志,听候圣旨。
征南事宜遂定。
走在退朝离开的人群中,曹爽踏出建始殿还没多远就有几个他的心腹围了上来,“大将军方才在殿上怎么就松口了?我等还想再谏阻一番呢。”
“是啊,您看这下可好,总督南方军事的大权又落到太傅手里了。”
“你们以为本将军想让他带兵出征?”望着司马懿远去的背影,曹爽显得颇为不悦,“他那番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你们还不清楚?本将军不松口又能如何?”收回视线,他冷哼一声咬牙骂道:“奸诈狡猾的老狐狸。”
“大将军息怒。”忙不迭地给曹爽顺着气,一名官员眼珠一转,道:“其实,让太傅出征也未必是件坏事。”
“此话怎讲?”曹爽心有不甘,听语气就知道仍处在气头上。
“大将军您想啊,吴国此番四路来犯,五万大军倾巢而出,领兵的个个是一等一的猛将,司马太傅年事已高,且不论退敌与否,光是南方的暑湿就够他受的了。”稍稍压低了声音,那官员又咧嘴奸笑道:“这沙场险恶,谁知道他老人家能坚持多久,搞不好劳病成灾,一命呜呼也未可知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可不是本将军说的,嗯?”斜睨一眼那明显是在讨好自己的官员,曹爽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已然又有了笑意。
“是是是,大将军英明神武,哪儿能跟我们一样啊。”又一名官员在一旁巴结道。
就这样,几人亦步亦趋地围在曹爽身边,有说有笑地往宫外去了。
不远处,从头听到尾的司马昭冷眼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鄙夷地啐道,“小人。”
侧目看他一眼,司马师有些好笑道:“跟那些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把头别到一边,司马昭哂道:“我是看不惯他们他们那副奴颜媚骨,若是当着父亲,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料他们也不敢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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