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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斛连官袍都没有穿,径直走进两仪殿。
孟沛熹依然坐在长案后面,身上已经换好了铠甲,头盔放在一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薛斛走到自己跟前,甚至都没有行礼。不过他现在也用不着了,不是么?
薛斛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想怎么杀我?”
孟沛熹看了他许久,竟噗嗤地笑出了声。
“你叫董洛,对吧?哈哈哈......让朕再笑一会儿,”报应!这就是报应!孟沛熹好容易止住了笑,却早笑出了眼泪。他气嘘着道“让朕想想,你哥有没有向朕提起过你。好像是有,‘我小弟很贪吃,很爱闯祸,唯一的优点是脏话说得比我少。’”
薛斛不语。
“你很恨朕。”
“我恨你全家。”
孟沛熹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你的妹妹替朕死了。朕想问一句,毒死朕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我只要你们孟家的人偿命,你怎么个死法,我并不关心。”
孟沛熹默然垂头,眼光又瞥见了人偶。他犹豫了一时,缓缓开口道:“你对朕,就
全然是假的么?”
薛斛冷笑一声:“人要脸树要皮,皇上果然乃真龙,和常人不可同日而语!”
孟沛熹听了反倒也没怎么伤心。一个晚上被折腾了那么多次,每个人都是有极限的,一旦过了那个限度,再怎么也没有感觉了。他拿起了皮影人偶,放到火烛上。火一寸寸卷上了那块鲜艳的皮,最终将它化作了灰烬。
此生此世,你就不要再来纠缠朕了。
孟沛熹很累似地看着薛斛:“有的时候路不是自己能够选的。朕对不住你哥,更加对不住你。可朕不会弥补你们什么。不是朕不想,是朕做不了。”
薛斛淡然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要紧的。”
“薛斛,朕和你还算是有些缘分的。”孟沛熹惨淡地笑了笑,“我俩的字是一样的,都是单单的一个‘隐’字。大隐隐于市,深藏功与名。对你我来说,简直是狗屁。”
孟之裕带着两千轻骑兵等在城郊的山坡上。他站在坡顶,往下看去便是王衮的府邸。他抬头看了看夜空,王衮若顺利攻进皇城,便会释放信号。
天空依然是黑得吓人,一颗星子也没有。他只能继续等待。
王府就在他脚下。这是一个钟鼎之家的府邸,飞檐走脊,勾心斗角,在夜幕中像一只饱食而卧的猛虎,安静、壮大,脆弱。
山下远处行道上忽然亮了起来。一小队人马似乎是从都城的方向过来,点着火把,长蛇一般地前行。孟之裕在这头也能听见兵器在行进时发出的声音。他心头奇怪,难不成是王衮派人回府里去么?可怎么看又不像是王衮的人马。他又抬头看了看天,那片黑幕依然没有动静。
那队行兵此时全部绕出了山脚,粗粗看去,约有几百号人。他们蜿蜒着拐了几个弯,之后一路笔直前行,速度提快。
打着火把的兵队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笔直捣入王家府邸。
作者有话要说: 文很快要结掉了,算是末尾的高-潮了吧
最外面那道是崇阳门,第二道是常怀门,然后是皇城护河,过了河是宣定门。最后一道是重华门。我是三更半夜写的,脑子有点糊涂,会过头检查出错的来。不过发出来的这个木有错
大家多支持呀~
☆、火囚凰
王夫人甄氏叫丫鬟翠儿把椅子搬到了正堂前的庭院里,自己安然地坐在上头。不过翠儿已经死了,尸体就贴在她的脚边。她知道王府其他的地方也是这样一片光景。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妙。前一刻大家都还好好的,好好地相处着,或互相算计着。可就是那么一下,不管合不合得来的,都死在了一块儿。选都没得选。
傅陵背着手,一步步向他走去。王夫人整了整衣衫,又查了查头上的发簪。
傅陵来到她的跟前,俯身作了一揖,道:“夫人,在下会替您问候王将军的。”说罢将剑刺进了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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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红烛燃尽了,残蜡红雨般挂下烛台。王皇后便又让婢女又点了新的。她就喜欢宫里亮堂堂的,温暖得像初夏。她坐在正殿的宝座上,初一和十五两人站立在她的两边。她们每人手里一个托盘,上头的金银玉器在火烛的映照下,绚丽得刺眼。
王瑛看着这堆珠光宝气。虽然从小见惯了这些,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确是能勾人心魄。
她的父亲是手握大权的高官,曾对商人鄙夷非常;她母亲甄氏却生于富商之家,除了数字外别的字一概不识。即便是存在这般的矛盾,他们依然相处无事,甚至可以说是相爱。
她的父亲曾告诉她:钱财就像庙里的高香,再粗再贵重,多些时间也就没了;权力却是被镀了金的佛龛和佛像,跟前的全是人坠落时砸出来的坑洼。
可不管怎么说,它们都很诱人。
她穿了件鲜红的宽袖长裙,腰上却束着蹀躞带,领袖和背后的都是金丝描出来的凤凰。云鬓高髻,饰着金翠花钿,还有傅鸣易送她一支步摇。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尊佛,只是跟前跪着的不是信徒,却是平常服侍她的太监丫鬟。
“皇上是个不长脑子的,偏偏挑了你们这些笨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