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期,处于原始积累状态下的商城,有那么一小撮敢吃‘螃蟹’的人,利用长途客运列车贩运香烟,他们的行为遭遇央视曝光,火车站有一段时间取消了所有快车的停靠,真是一粒老鼠粪害了一碗粥,所有进出商城的人只能乘几辆见站即停的低级别慢车,靠商业立市的小城,交通门户受限,那真可谓是一次灭顶之灾。
考上大学欣喜若狂的大茂,却赶上了这倒霉的时刻,原本可以一站到达,现在却要挤这趟慢车离开商城,再去大站转快车到南京。更使大茂头大的是,春嫂的母爱‘泛滥’,帮他准备了大小铺盖不说,还捎了茶叶蛋二十来个,糖果好几斤,冬天穿的衣物一大包,脸盆碗筷一网袋,连瑞中评上先进工作者奖的一把热水瓶也让他带去,半道上要转车,父亲瑞中实在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提搂这么多东西上路,不顾施工赶时,挤出了一天时间把大茂送到杭州转车。
八十年代客运列车是盗匪的乐园,一不留神钱物就会不翼而飞,大茂没有出过远门,可没少听说列车上的乱劲,身上揣着六七百元钱,一路上提心吊胆,坐在位置上一宿没敢睡觉。乡下长大的他,人不够豁达,总当心会被别人瞧不起,到高等学府求学就读,母亲的‘喝酒,刨狗’的着装乡风搞得大茂无所适从。他总感觉自己形象有些别扭,‘三七开’的发型被发胶固定,仿佛是套在头上的‘灯笼壳’,崭新丝光棉t恤尽是皱褶,几天前添置的藏青色西装裤,也不知道是哪里粘来带颜色的污渍,新皮鞋因合脚使得走路有点瘸,远没到站心里已在嘀咕,这样走进大学可能会被人笑话。
列车终于驶进了车站,走出车厢的大茂,肩上扛的、背上驮的、手里拎的、胸前挂的、大包小包用尽身体所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茫然地顺着下车的人流,东张西望地从验票口出来,这副狼狈相,免不了会被人多看几眼,更有可能会被无聊人嘀咕:“又是一个乡下中举上来的酸学生!”
还好车站里有南京d大学迎接新生的接待站,热情的学长们伸出的手有好几双,大茂如释重负,感觉已经从行李包裹中解放出来了!其实远没有,还有一次折腾等着。在闹哄哄的车站广场等候校车,大茂几乎被车站广场杂乱无章的人流搅的昏天黑地,人生第一次处在这样的环境,难免会有些焦虑,总当心行李会被别人顺手牵羊,时不时地会去查点一番.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一辆破旧的校车横在这帮新生面前,气动门‘刺啦’一声,随即大茂被学长们催得手忙脚乱,行李和人几乎是被他们塞进大巴车里,要不是及时有人解释站前不能长时间停车,大茂还以为他们有意欺负乡下人。
车开进d大学生活区,刚一落脚就看到校园里有好几处面对新生的临时日常用品销售处,带的这些东西这些摊点都有得卖,他都有些烦母亲的周全,搞得路上如此狼狈。
到了高等学府,他依然还是那样的不合群。一般学生到校后,还没有安定下来就赶紧互报家门,然后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逛街。大茂找到宿舍,只是和相邻床位的同学轻声地介绍了自己,其他同学不主动来问,他也不去打招呼,寝室里的人都出去逛街了,大茂却拿着那张新生接待站发下来的就读指南,在大学校园里对照辨认建筑设施,这是师父根据他从军经历告诉大茂适应环境的处理方法,当然和平年代这样做好像没有必要,但大茂认为师父叫你这样做了,那就照他老人家说的做一次,反正也没有事。
跨入南京d大学门栏,对这所在城市闹市区的学府还真不太适应,马路横穿大学,把生活区和教学区彻底一分为二,小地方来的人,对那些鱼贯而过的车流很不习惯,有一种说法,判断城里人还是乡里人,在过马路时反应就可以看出,慢慢悠悠走的就是城里人;怕被汽车撞而快速跑过马路的就是乡下人,大茂刚来这里也是怕汽车撞,每次过马路都是快速跑步躲闪,汽车无须任何顾及加大油门驶过。
上大学,环境会在无形中促使你心理上的成熟,在拥挤得宿舍里住上几天,都会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虽说个头早几年就已经一米七几了,可在父母身边总认为自己还小,还在长身体,跨进大学校门后,每每看到一张张成熟的面孔,预示着自己早应该把青年人的朝气绽露出来,各方面都要有大人的言行。
大茂应该属于英俊一类,国字脸,浓眉、眼大,高鼻梁,唇厚嘴方,他身材挺拔,轩昂气宇,着装举止严谨,正规的像个绅士。刚到大学时皮肤有点黑,乍一看像个在地里干活得农民,每天展露的是一种郁郁寡欢的神情,同学也许会觉得那是因他没有教养而显得自大。其实不然,他冷酷的原因在于对那种矫揉造作表露的一种本能的厌恶,长期受师父的教诲,讨厌把喜怒哀乐形之于色,他同样有爱有恨,却深藏不露。长时间接受武学修炼,打造了满身的腱子肉和匀称的体形,如果穿着裤衩在游泳池里出现,准会引起女孩的尖叫。
大茂小时候应该是属于圆脸,发育后脸慢慢拉长,呈现一种男人味很浓的窦初开的女同学注目,到了大学,更有女孩投以炙热的眼光,还好,大茂长时间的受师父武训和传统思想的引导,每次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瞟来,他都显得燥冷,神情被缩的很远,竭尽要求自己做到目不斜视,每天都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形象,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