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朴苍白著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上次你吃的药呢。”奉泽转身,开始满屋子的寻找,“我不记得放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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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朴开始绝望,其实他本应该死不承认的,只是他以为奉泽也许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他还是对这个自己深深喜欢的人抱有可怜而卑微的希望,可他却是彻彻底底的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掌心里安安稳稳地躺著几粒药片。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靖朴站在原地,闭著眼摇头。t
奉泽失去了耐心,掐住靖朴的下巴想要强喂给他,却不知对方哪里生来的力气,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桎梏,靖朴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将骨头扯得生疼。奉泽动了气,猛的将对方甩到了一旁,靖朴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头重重撞上附近的柜角,背对著他滑坐在地上。
柜架上的瓷器玉石哗啦作响,奉泽蓦然惊痛,想要向他伸手,却生生停在了空中。
那个消瘦的身子蜷缩在墙角,甚至可以看到长袖t恤下面微弯的脊梁凸出的痕迹,一段白皙的脖子僵硬地梗著,能看到他垂著头,在无声地大口呼吸著。
手里的药早就不知道洒到了哪里,奉泽摊著两手,怔怔盯著那抹背影。
靖朴越是沈默,他越是莫名的惊惶。
似乎是一个世纪过去,奉泽看到靖朴撑著柜子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慢慢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失神地跌回沙发里,心跳渐缓。
夜里实在睡不著觉,奉泽想起小时候由於父母忙於工作,都是大他四岁的靖朴带著自己上学或者回家。有次踢球磕破了膝盖和小腿,靖朴慌乱地看著他那一片嫣红的伤口,连拿著棉签的手都在发抖,不停地问自己疼不疼,怎麽这麽不小心之类的无聊问题。倒是奉泽自己,却看著靖朴紧张的样子笑出声来。
不得不承认,杜靖朴生得还算好看,那时候他脸上微微红著,问自己在笑什麽。他的两道眉毛不算浓,疏疏淡淡的,和眼睛一样不似刀削一般深刻,却总能透出一股令人难忘的温和气息。
笑你跟我妈一样婆婆妈妈。奉泽大声地笑道。
靖朴有些生气,脸便更红了,他低著头为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最後才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受伤,我也不会婆婆妈妈了。
而如今,靖朴因为他而受的伤,难道还少麽?心脏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奉泽盯著黑夜里的空虚,低低咒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小时候!”
靖朴房间的门没有锁,奉泽悄悄推开,灯是亮著的,人却已经躺在了床上。靖朴裹著薄被,脸埋在手臂里,似乎是睡著了。
奉泽绕到床的另一边轻轻蹲下来,慢慢将他的手臂抬起,把额前的头发拨开,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原本光洁的额头右侧,由上而下划出一道将近四公分的口子,已经凝起暗红的血痂,可以看出之前只是胡乱擦了一下即将流到眼里的血,其它根本没有处理过。那道狰狞的伤口刺眼地暴露在奉泽眼前,似乎在指责他的无情伤害,奉泽的心像是被什麽撕开了破口,有风冷冷刮过。
就在奉泽不知所措的时候,靖朴迷茫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後,平静的拨开奉泽的手,淡淡地问:“你是来让我喝药的麽?”而後不等奉泽回答,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就算不喝药,你也有办法让我没了这个孩子......”
“放心吧,不是喂你喝药的,”奉泽皱眉,“先不说这个,你的伤口怎麽不处理,留了疤怎麽办?”
“你是在关心我?”靖朴略带诧异的抬眼瞟了瞟奉泽,而後垂了眼睫,没有温度的白炽灯光透不过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盯著对方没有说话,不知怎的,奉泽觉得这个样子的靖朴,不是正常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