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叫什么?”
“楚落音。”
卫音的眼中溢满了慈祥,就像个看着孙子一天天长大的老者一般。俞景年这才深刻感受到恣睢的残酷,他摧毁一个人,从来就不是杀掉他,而是从精神上彻底毁灭他……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卫音没有选择与他敌对,而是顺从,这是明智的,至少保持理智的话,他们还有翻身的可能。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九歌,并且暗中集结力量,恣睢一统天下入主四海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卫音站起身后,竟然小声吩咐了一句,薛无华这才清醒过来,这里可是南宫啊,怎么可能没有恣睢的眼线,甚至他本人有可能正偷窥着他们,卫音忍辱负重装出一副精神崩溃的模样,不是为了等他们来到南国救他的。
公子音当年多么敬爱楚九歌,时至今日,那份感情只增不减,甚至变质成了情爱,感情永远都会使人丧失理智。
离开南宫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俞景年对薛无华说道:“公子音的话,不能尽信。为了击败恣睢,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的确,俞景年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是有他不想让卫音夺走楚九歌的私心,但也必须承认,公子音早就不是六年前的戚寰音,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们所认识的公子音就是伪装出来的和善人偶罢了。
有一点他们必须认同,那就是,把戚寰音和卫音当成两个人来看待,或许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与恣睢那个人格分裂在一起这么多年,难保他们的公子音不会被逼疯。即使如此,他还是宁愿相信,公子音是在南宫经历了人生百态之后,才变得如此凶残难测。
回到了住处,俞景年与薛无华二人才算松了一口气,公子音的变化使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一直期待的精神支柱已经倒塌,如果说卫音是为了楚九歌,打算在恣睢一统天下之时除掉恣睢,未免太过牵强,毕竟恣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楚九歌造成伤害,那么公子音觊觎的就是这江山,而不是楚九歌。
见二人面色凝重,倾言也没有多言,端了温好的饭菜出来,便再次去照顾楚九歌了。后者正架着倾言的脖颈努力做着复健,虽然如此,可还是一步也迈不出。
“这蛟骨藻的药效还真是缠人,一个月不能动,看不到,听不到,也说不出话来,可真是遭罪。这么几天没动,身子就硬的不成样子了。”倾言开始有些害怕蛟骨藻的效力,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说不定……他根本活不过那一个月。如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要忍受这种折磨,那么他宁愿选择坦然接受死亡。
楚九歌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不堪他如此消极的模样,便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服蛟骨藻者,必先假死两日,瘫痪七日,失明七日,失聪七日,失声七日,方能活命。民间都传说,吃了这蛟骨藻,就是在和阎王抢人了。人是怎么也斗不过仙鬼的,于是阎王就会派鬼差来压床,鬼在凡间不能逗留太久,于是神力逐渐减弱,人也不至于瘫痪在床动弹不得了。”
“可我还是很忌惮这效力的,我怕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是以前那个消极到根本不打算活下去的我,说不定会劝你一起死了,但是现在,我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你,陪着你的薛无华直到生命尽头。我,亲手将恣睢送进地狱……”
倾言能够理解楚九歌的心情,正因为这是禁断的爱情,正因为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才显得如此可贵。
万般无奈,悲从中来。
于己,他想让恣睢去追求他爱的东西,天涯海角也愿相随。
于公,他若是无法阻止恣睢去屠杀世人,只能黄泉碧落再做来世比翼鸟。
这种心情,倾言能懂,可那种痛苦,他却领悟不到。
余生,留给楚九歌的只有漫长的寂寞与无奈。
“生而为人,你却要承受这么重的担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逃走吗?”
楚九歌苦笑,“应该是……想过的吧。否则我也不会饮下忘川水,又逃到凤鸣山去过几天清闲快活的日子。只不过我永远也逃不出这命局,你们都是我在坠入深渊时手边的救命稻草,不由自主的就会去抓住,醒悟过来,为了不害了你们,只好推开。但到底还是把你们也一起拖了下来,我再没有逃避的资格了……”
俞景年和薛无华就在后面默默的听着,手中的碗筷早就停在空中,再怎么美味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看来,他们必须出手了,否则,将永远都只有被害的可能。
倾言已经预示到了楚九歌的结局,战争永远都只会让人颠沛流离,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
世间,唯江山与美人难得也。
楚九歌就是那个不幸两者均沾的人,如果没有过人的才识,或许他还能够活的轻松一些。
倾言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谁非要拖他们下水的呢?如果楚九歌在这场命局中扮演者被害者的角色,那么,加害者是谁?
恣睢?
倾言更愿意相信恣睢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能够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者玩弄于股掌之间,此人不仅身份诡异,而且能力惊人。
……世间,真的会有如此超凡之人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雪落寒楼银篦碎
楚九歌终于磨到了瘫痪的七天之后,能够在倾言的帮扶下慢慢走路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