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傅修齐几乎能够想到他得知消息后会是如何的悲痛疯狂,如何的怒不可遏.......匹夫之怒,不过血溅五步,而天子之怒,却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今日守在太子院里的那些护卫必是不能得活,便是傅修齐、白启甚至于永毅侯多半也要被迁怒降罪.........
想着想着,傅修齐的眉头已是不觉蹙了起来,待他疾步到了太子院里果是见着已经烧塌了的屋舍,一众护卫失魂落魄的站着,如丧考妣。还有一些不死心的,跪在那里,用手扒着那被烧塌了的屋舍,扒得满手都是黑炭,指甲渗血也不肯干休........
整个院落里都弥漫着烧焦的臭味,还有凝重到了极点的气氛——不只是傅修齐,这些人也能隐约感觉到太子和三环至出事后自己最可能的下场,天威赫赫,便如即将劈到他们头顶的雷霆一般,令他们惶恐又绝望。
很快,永毅侯也赶来了,他让白启和韩松留在军营里稳定大局,自己则是匆匆从军营里赶了回来。只是哪怕他来时的路上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这两位皇子竟是会一起被人烧死在屋里!这简直,简直是........
永毅侯面沉如水,召了人问过具体事由,然后才抬头去看傅修齐:“此事,你怎么看?”这事是瞒不住的,肯定是要上报皇帝的,总也要统一个口径,有个说法。
永毅侯不是傻子,他心思机敏,只听下人回禀便已觉得此事前前后后都古怪得很。当然,他肯定是没想到三皇子竟会脑残到放火烧死自己和太子,只是他心里也疑惑的很:宁伟国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还能派人跑去太子屋里放火,外头这些侍卫竟也没听到一点声响?! 难道是有暗道?
傅修齐来的路上已经想过,此时也只是道:“宁贼暗通北蛮,谋害两位殿下,罪在不赦。还请侯爷立时下令,封锁城池,不许出入,必要擒拿此贼,以儆效尤!”说来说去,这黑锅也只能叫宁伟国背着。
永毅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个说法,只是眉头仍旧是蹙着的:皇帝只有四个皇子,如今太子与三皇子出了事,四皇子又是个病秧子,剩下的便也只有一个大皇子。不巧,永毅侯正好就是大皇子的岳父.......
想到这里,永毅侯的头也开始疼了。只是,眼下事情千头万绪,外头有北蛮虎视眈眈,宁伟国这内奸也还在逃,军中一应事宜亦是等着永毅侯做主.......永毅侯也没办法在这些事情上多耽搁时间,只能抬眼看了看傅修齐,额外叮嘱了两句:“如此大事,必要上奏陛下。只是,你记得也给你的老师写份信,好叫他知道情况,提前有个应对。”
事到如今,永毅侯只盼着谢首辅能够在朝中为着他们多做周旋,至少等到此间事毕,否则岂不误了国事?
说完这个,永毅侯便匆匆起身离开,他还要赶去城门口查看情况,确定宁伟国是否已经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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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和京城到底隔着许多距离,消息传到京里时已经是九月里。
金秋九月,秋风萧瑟,宫中的枫叶林却是瑟瑟染红,美不胜收。
皇帝因着福哥儿的事情难受了许久,越发觉得自己身子不如以往,看着鬓角的白发,难得的生出了些岁月不饶人的感慨,心肠也比往日软了许多,倒是更加看重起底下的小辈,很是惦记去了北境的两个儿子。
许贵妃自是能看出皇帝心思变动,于是常唤大皇子妃带平乐郡主入宫,时不时的便要抱着平乐郡主去见皇帝。
平乐如今能走能跳,爱笑爱娇,说起话来也是叽里咕噜个不停,活泼可爱,倒还真是个小开心果。皇帝瞧着这么个小孙女也是宝贝得不行,抱着她听她说那些童言稚语,他都能胃口大开,多用半碗饭,心里不免也稍稍往许贵妃和大皇子处偏了偏。
张瑶琴自也是个聪明人,虽看不上许贵妃和大皇子拿小孩儿邀宠,可她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不愿落于人后,索性便借口询问太子事宜,拉上叶侧妃一起去给皇帝请安说话——她们如今都已显怀,日常走动倒是无妨的。
本来,看着东宫妃妾和睦,先后有孕,自家子嗣兴盛,皇帝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只是前头有了俞侧妃的胡言乱语,皇帝虽然觉得福哥儿的事怪不得东宫,可看着张瑶琴等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便又不由想起早夭的福哥儿,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甚自在。
当然,死人总是比不过活人的,张瑶琴又素会说话,皇帝心里那些个芥蒂不知不觉也少了许多。
只是,谁也没想到,九月里北境那头竟会传来太子与三皇子遇难的消息。
消息传来时,张瑶琴与叶侧妃也在乾元殿里陪着皇帝说话,忽闻噩耗,叶侧妃脸色一白便厥了过去,张瑶琴也是扶着桌案摇摇欲坠,险些倒下。
怎么可能,太子怎么可能会出事?!太子若是去了,她怎么办?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搬进了东宫,好不容易才成了太子妃,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难道,如今还要从东宫搬出去,把太子妃乃至未来皇后的位置让给那个样样都及不上她